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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人家傳了懿旨過來,”林遠掩飾住自己的嘆息,“到了行宮,便要即刻傳見你。”
☆、第64章
和建在定江口的離宮不同;為了方便日後宗室子孫時時拜祭;也擔心日後帝王出巡擾民,當年高祖皇帝建都時;特意將宗廟定址在離都城不遠的近郊,路程不遠不近;大駕緩行只要三日功夫,太后這一次不用繁瑣的大駕,只用四馬拉的小鳳輦快馬加鞭,只一夜一日的功夫就到了齋宮。
鸞儀局久掌宮禁;訊息封鎖得滴水不漏;外頭一干宗親只知道皇帝在齋宮裡靜心齋戒不見外人;眼見太后出京祭奠先帝和哀皇帝,都以為是個千載難逢的奉承機會,個個精神抖擻地在齋宮門前跪迎,待鳳駕到了,又按爵位輩分一起起叩頭問安。
越是時候,越要做出無事的模樣給外人看,太后按捺著焦躁坐在輦上,將宗室裡老少全都見過,任這些人向自己哭了窮翻了老賬,才朝許嬤嬤點了點頭。司儀女官曼聲唱了一聲“起駕”,鳳輦穩穩當當進了齋宮。
林遠和崔成秀已經在廊下等了半個多時辰,兩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層雪,見了太后一左一右搶步上來行禮。
“這樣當口,不必這麼講禮數。”太后扶著許嬤嬤的手自輦上下來,雖然面上氣定神閒,因為內裡神思不屬,鳳頭履踏上青石路時險些一個踉蹌,留神握住了許嬤嬤的手,平了平氣才重新開口,“你們兩個都在這裡,那如今皇帝身邊誰在伺候?”
林遠看了縮頭縮腦的崔成秀一眼:“陛下如今脈象稍穩,太醫院院正魏府魏大人和陳端陳大人才又開了新方子,魏逢春和胡阮娘正伺候著進藥,回老孃娘,先頭胡女史也在這裡隨臣一起候著來著,只是陛下實在離不開,不得已回去服侍,臣這就召她過來。”
“皇帝身邊就這麼兩個人怎麼行?”太后聽出林遠的迴護之意,回顧許嬤嬤道,“你和崔喜兩個人都去,讓他們兩個到這裡來,哀家有話說。”她稍停了停,又道,“哀家此刻不方便直接去寢宮,你們兩個好好看看皇帝的情形到底如何,倘若好些了,就讓魏府也來這裡一趟。”
畢竟是敬天齋戒的道場,地界並不甚大,皇帝寢宮離這裡只隔了條夾道,眼看著許嬤嬤和崔喜兩個領命而去,崔成秀暗地裡急出一頭汗,還不曾想出拖延的法子,崔喜已經領著顧沅等人進了月亮門,只能在心裡無奈嘆息。
“召你們來只有一件事,”太后掛心皇帝,並不入殿,只在廊下避風處設了座,朝院裡跪著的幾人看了看,向著魏府道:“先頭離宮又是打獵又是擺宴,哀家也擔心來著,回京送摺子的侍衛聲口都是一個樣兒,口口聲聲都說皇帝瞧著精神極了,怎麼這當口卻突然病了?”
“回稟老孃娘,”魏府略一沉吟,“臣看陛下脈象,神勞體倦,心神耗費太過,如今想來,恐怕就是陛下行營時勞累太過落了病根,只是平日體氣結實不易覺察,又年少好勝一味硬撐,才一氣發作出來。”
“要緊麼?”
“幸虧陛下年少,還不畏損耗,”魏府見太后略顯茫然,語聲微微一頓,便有了措辭,並不引經據典,只道,“好比一棵小樹,又逢春時,正是陽氣生髮蒸騰之時,就是偶然經場霜雪,待春風春雨栽培,自然恢復如初。”
“這麼說,皇帝的病不妨事?”太后鬆了一口氣,合掌喃喃唸了幾句佛號,替皇帝許了幾筆香火銀子,才又和顏悅色地看向魏府,“如此哀家便把皇帝託付給魏大人了,這幾日魏大人和陳大人辛苦,也不必出宮,就在這偏殿歇息,過後皇帝好了,哀家讓她親自酬答。”
這便是許下魏府的救駕之功了,魏府內裡欣喜若狂,好在他在太醫院當差多年,面上還能撐得起老成持重的氣度來,按捺著叩了頭跟著崔喜回皇帝寢宮,步履也勉強算得上從容,只是兩隻手暗地裡卻將袖口攥成了皺巴巴的兩團。
有要賞的,自然便也有要罰的,崔成秀和魏逢春兩個責無旁貸,跪在最前頭各自戰兢兢蒐羅說辭,不意太后越過兩人,將矛頭直接對準了顧沅:“顧沅,哀家當初許你頂著司寢的名頭留在御前贖罪,與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是。”夜色漸深,顧沅衣著單薄,被寒風吹得渾身冰冷,依舊勉力一字一字說得極是清楚,“老孃娘要奴婢盡心竭力服侍小爺,不可讓小爺起居無節,飲食荒廢。”
“從那一日到今日,你做到了幾分?”
倘若自己不是因為擔心群臣側目而循規蹈矩地呆在後殿,而是不顧人言隨在皇帝身邊,是不是就能早些時日發覺皇帝的情形不對?顧沅心底一疼,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