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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敏之起身,從窗縫裡看了看,道:“是啊,下得很大。”坐回到床邊,奇道:“拔列伯伯怎麼知道?”

賀伯笑了:“我能聞到雪的味道。”又道:“你開啟窗,我看看像不像咱們西州的雪。”

賀敏之看他的狀況已是熬不過今夜,便不勸阻,扶著他靠在床上,用棉被裹好,輕笑道:“看來你想念西州啦,等你好了,我陪你回去瞧瞧。”

說著開啟了窗戶,只見漫天雪花,紛紛湧湧,自昏暗的蒼穹灑落。

賀伯凝望半晌,搖頭道:“不像……西州的雪被風裹著跟刀子似的,哪像這麼軟綿綿的?”

賀敏之笑道:“軟綿綿的也沒什麼不好,剛則易折,強極則辱。”

賀伯嘆口氣:“你大哥就跟刀子沒什麼分別,你呢,看著像這雪花,一身的骨頭卻盡是刀子,都是慕容氏的血脈。”

賀敏之聽到“大哥”二字,目中神色又是憎惡又是恐懼,道:“我給你端藥去。”

賀伯一把拉住他:“沒必要再喝了。”枯瘦的手指撫過賀敏之冰冷的臉:“伯伯走了,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怎麼辦呢?”

賀敏之忍著淚:“你原本會長命百歲,都是那年為了救我……”

賀伯笑道:“你這孩子最是聰明,卻也最是看不破,拔列千里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什麼分別?只可惜我答應你母親的事做不到了,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靜了靜,道:“你大哥……不知還會不會找到你……”

賀敏之冷冷道:“會,肯定會。”遙遙看向窗外一天一地的大雪,聲音裡說不出的絲絲寒意:“慕容之恪不會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只要他活著,定會找到我。”

賀伯道:“他自小心高,這些年定是一心想著復國,到時逼迫你……”

賀敏之目中露出冷酷之色,打斷道:“這個瘋子一旦重建燕亦,只怕中原千里沃土,血流成河,就此淪為阿鼻地獄,幸好以現在寧國的國力,他想顛覆江山無異於以卵擊石,我如今是大理寺丞,再不用怕他,他只會落到我的手上。”

賀伯幽幽嘆了口氣,聲音低下去:“他此生欠你良多,但畢竟是你的兄長,是燕亦國的骨血,當日你也立過誓要盡力保住他的性命。”

賀敏之一笑,卻是徹骨的冷:“我活一日,就不會讓他去死,不過……我會斷了他的想,絕了他的念,讓他比死更難過。”

賀伯心中微嘆,眼神逐漸黯淡,卻笑道:“不說這個……之憫,我死後,你莫要傷心。你可知道,我這一生最快活的時候,一是年輕時那幾年,一人一劍踏遍中原,再有就是這七年,像最普通的老頭子一樣活著,打漁養鳥,跟你相依為命。”

賀敏之握著他的手,安靜的聽著,臉上微微含著笑,心裡卻彷彿有把刀在攪動,拔列千里是七年前拼命救了自己的人,七年中對自己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人。像生命中的一座山,沉默著,卻源源不絕的付出一份厚重的愛。

夜色深沉,賀伯闔著眼,手指已是冰涼僵硬。

桌上一盞油燈燈花忽地一亮,火焰吐紅,隨後“嗶剝”一聲輕響,油盡燈枯,只餘窗外雪光。

賀敏之仍然抓著賀伯的手指,一顆心似浸入了重重深雪,終於,還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聶十三,賀伯,一生離,一死別,在這雪意深寒的深夜,賀敏之終是孤單。

突然一股邪惡的冰寒刺痛從胸口升起,迅速流注五臟,蔓延四肢百骸,凍結住血液肌膚。

賀敏之目中露出驚恐之色,勉強抬起手,手背有種半透明的白,剔透得詭異,再細看時,原來已經凝上了薄薄一層冰霜——黃泉三重雪,五年後在心力交瘁悲傷欲絕之下再次發作。

此次身邊再無賀伯這樣的高手相助,慕容之憫也好,賀敏之也罷,誤入世間十九年,就此消失也未嘗不是好事。

慕容之恪,願你長命百歲,復國無望。

檀輕塵……別人看不出你要什麼,可你卻瞞不過我,願你得償所願,獨掌乾坤,不負這江山萬里如畫。

聶十三……十三,我只願你一生平安喜樂……

唇邊的笑意凝住,賀敏之靜靜倒下。

聶十三臉色有些蒼白,神情卻如一鋒刀刃般的冷和靜。

三天三夜,他的手掌幾乎沒有撤離賀敏之的氣海穴。

聶十三不知道賀敏之中的毒叫做黃泉三重雪,自然也沒有這種毒的解藥,但他知道,再厲害的寒毒都應該能被醇厚陽剛的真氣壓制,就像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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