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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下大雨,幾間草棚全倒塌了,好不容易在半山腰找了一間矮矮小小的屋子,是老百姓原來堆放農具的,只有兩張方桌那麼大,八個女同志都擠不下,又怕附近特務很多,隊長派了米古爾六個大個男同志做保鏢和女同志住一起。門外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大雨,屋子裡女孩子要換月經布,嘁嘁嗟嗟又不好意思說,只有米古爾心領神會,開啟自己的揹包扯起溼漉漉的被子掛在屋樑上說:男孩子靠這一邊,讓女孩子梳妝打扮。還問,要不要我棉被裡撕點棉花給你們?羞得女孩子誰也不吱聲。睡覺的時候,這地方只夠大家擠著坐。米古爾又說:明天還行軍,這樣太累,男同志把腳吊在樑上,讓女同志躺下。六個男人的腿,就這麼吊了一晚上。思秋想起,前些天米古爾挑著那條血淋淋的布,活生生地就在眼前,現在悄無聲息地埋在了異國的山坡上,他父親可能還在等著他回新疆繼承頭人的封號呢。
二連線受了新的命令,出發前開了個誓師大會,戰士們群情激昂,他們高喊著:“為文工隊的戰友報仇!”走向新的戰鬥,又是一場新的廝殺,又有更多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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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秋聽說兄弟部隊一個團打穿插的時候被敵人包圍了,戰鬥打得非常艱苦,後來全團只有一部分同志突圍出來,大部分同志犧牲了,不少人被俘虜,大家都很震驚。這個師的文工隊有三個同志下到這個團,全團被包圍以後,連他們也沒有了音訊,不知道是死是活,其中一個男同志竟是司馬雄。
一天,耕耘急匆匆地過來對思秋說:“走,領導說我們有一批傷病戰俘回來了。聽說美軍對我們俘虜很殘酷,俘虜營鬥爭非常慘烈。有一個傷病戰俘說,他和司馬雄一起被俘,司馬雄現在仍然關在戰俘營。這些回來的傷病戰俘很快要送回祖國去治療,隊長叫我們馬上去採訪一下,看能不能編個節目,順便了解一下司馬雄的情況。”
他倆找到一位負責交換傷病戰俘的同志,他介紹說:“看了那個場面真叫慘哪。板門店的一塊空地上,中間用石灰畫了一道白線,白線兩邊站著交戰的警衛人員。美軍的一隊救護車和帶篷的卡車緩緩地開過來,在白線前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啟,戰俘揮舞著一面五星紅旗蜂擁而下,馬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在美軍警衛的腳下,只穿著短褲走過白線。一些面黃肌瘦的傷員拄著木棍,跌跌撞撞地走過來;失去四肢的重傷員被抬了過來;雙目失明的同志被領過來;精神失常的戰友被攙過來。他們一過來就撲到祖國親人的懷裡大哭,指著身上的一道道傷疤,指著還在流血流膿的傷口,說不出話來,我們的醫務人員眼都哭腫了。”
耕耘和思秋採訪了一位連隊的副指導員董安山,他已經雙目失明,瘦骨嶙峋,看不出多大年紀。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神情恍惚,說話有點顛三倒四。
“我真的是帶著幾個傷員衝不出來,我當副指導員總不能扔下傷員不管。我們給祖國丟人了,祖國人民要體諒啊。我們被關在有五層鐵絲網的戰俘營裡,四個角有十幾米高的崗樓,上面架著機關槍,實在逃不出來。在一幢幢鐵皮棚子裡,我們天天捱打捱餓,朝鮮這麼冷的天,給我們穿美國鬼子夏天換下來的舊短袖衣服,你們說說。唉,只怨我們丟人哪,沒有盡忠報國。美國鬼子把我們交給一些國民黨狗特務整治,他們逼著我們去臺灣,我們說,不去。他們就不給我們吃不給我們喝,給我們用刑。我和司馬雄幾個人都曾經被吊起來打,肛門裡灌辣椒水,手臂上刻反動的字。這些狗叛徒,出賣共產黨幹部,比美國鬼子還壞,他們反而罵我們死心塌地跟共產黨,是死腦筋不開竅。我被挖了一隻眼睛,說叫你還看不看新中國,後來我兩隻眼都瞎了,我還算是活著的,我們一些同志,被挖心的,被割肉的,都死了,太慘了,都是那些狗叛徒、狗特務乾的。我到朝鮮只想到過可能會犧牲,從來沒有想過會落到敵人手裡。我怎麼就忍不住,糊塗得抽敵人的香菸,丟人哪!嘿,嘿,我終於還是回來了。”他一隻空洞洞的眼眶有點怕人,另一隻瞎了的眼睛流下了淚水,可是又咧了咧嘴,還擠出一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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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戰地浪漫 第四部分(16)
“你剛才提到的司馬雄現在在哪裡?”思秋迫不及待地問。
“司馬雄,那個文工隊下來的小雄。打穿插前叫他們三個文工隊員去二線,就是不肯,非要跟著去前沿。他們和我們一起深入到敵後,我們整個團被美軍包圍以後,開始組織突圍,文工隊的兩個同志負責幾十個傷員的安全,在山上餓了七天,還是躲不過。小雄是個好樣的,手臂上被刺了字‘###抗俄’叫他去臺灣,他就說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