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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輕輕按住了老人。病榻上的石叔叔正睡著,鼻子裡嘴裡胳膊上一道道的管子捅出來,在靠著面板的地方以膠布固定著——就像過去的宣傳幹事佈置會場時,麥克風的電線總是要在桌子腿下捆上一遭似的——然後曲曲拐拐地與炮彈樣的氧氣瓶、除顫儀、監護器、吊液瓶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子的東西連在一起。老人的銀髮雖已稀疏但硬碴碴的異常醒目,可臉上的血色兒卻是沒有了,精癯的臉頰白得發青,佈滿老年斑的透明肉皮兒包著突突的顴骨,嘴也摳進去了,給人一種生命正在遠去的感覺。那正對著邊和平的缺了半塊的右耳朵已經發了烏,像朵黑色的花貼在顱側。看著這位臥在潔白的病榻裡,生命將要走到盡頭卻依然受著折磨的老軍人,邊和平的心裡一陣陣發酸,他不敢想象,這就是那位自己小時候非常崇拜的、身體高大得像尊鐵塔的石叔叔。這才多少年呀,他再次感到了時光的匆猝,歲月的無情。站了一會,石老二拉一下邊和平的衣角,他們退了出來。三個人剛在走廊裡說話,後面石建華也跟了出來,“你是和平哥吧?”她看著邊和平問。邊和平點點頭,小聲說是。她也顯得很激動,握了手,又於老六握手寒喧,顯然她對老六要比對邊和平熟悉。這當兒,老太太也出來了,問老二這兩個人是誰,石建中告訴她是以前老一三0的,這個是住咱家前面的賀阿姨家的老大邊和平,那個是韓建民。老太太一聽這,就把邊和平抱住了,“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呢,你媽她好嗎?”說著就有老淚從眼框裡盈出來。
告別的時候,邊和平說:“二哥你放心,利軍、呂剛、尚榮、王強他們今天全在建民那裡集合,我想很快就能找到老三的,你就放心吧!”老六也說:“石叔叔的病要緊,老太太要多寬慰她,旁的就讓我們來辦吧。”“只有拜託你們了。”說時石老二和兩個人緊緊地握了手。他們感覺到石老二傳達的不光是多年未見的親密友情,更有一種非常重大的託付,這託付不僅僅是快些找到老三,能讓他趕在父親臨終前見上一面,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在裡面。可究竟是什麼,兩個人不知道,可從石老二的表情和眼神裡,他們是分分明明地感覺到了。
“他的腿怎麼搞的?”離開後邊和平問。
“八五年上越南輪戰的時候捱了地雷喔,雖然接上了,但短了三公分。”老六比劃著說,“九三年轉下來了,現在是榆樹區委的紀檢書記。”
“哦。”邊和平應一聲,想:這人也真是活的不容易。
“石老大還行,”老六又說,“現在是軍長喔。”
“他我知道。”
老六斜睨一眼邊和平。
“那丫頭呢?”邊和平又問。
“公安。跟石老三一樣,不過她是戶籍警,在新華區。”
儘管冬日的黃昏早,可太陽還未完全隕落,然而城市裡特有的喧囂繁華所蒸騰的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瘴靄,已將一世界籠罩的虛虛濛濛似清非清似迷非迷的了。高樓下的街樹,就像是一枚枚枝柴,枯望地瞪視著有限的天空,全失了夏日裡的蔥蘢、嫵媚。到是那一輛輛飛速滑行的汽車,溢彩流光斑瀾搶目。給人一種朝乾夕惕的緊迫感。
車到郊區,方感覺了清爽。一條彎彎曲曲的幽靜公路,蛇樣的把車向一處如同星級賓館門前佇候的門童般早早地就招展起的霓虹圓彩門處引。等看清了那霓虹彩門上如長睫毛的*孩樣挑*逗地閃爍的“頤谷莊園”四個字時,邊和平感覺就像是到了小橋流水的江南水鄉。撒眼四瞧,偌大的一片莊園,環湖拱抱,塔榭樓亭,疏落別緻。這裡巧奪天工地矗著一座假山,那裡彎彎地兜著一角塘池,三彎九轉的小馬路,讓蜷曲龍盤的小樹牽著。就是莊裡的房舍,也是拱鬥飛簷,虎洞圓窗,或是單幢或是駢雙,雖也有較大型的樓宇,卻是在遠遠的一邊。“行呵你老六!”邊和平一巴掌拍在老六的腿上,“真他媽會找地方,我要是能在這樣的地方弄套別墅,就是死也值了。”“嘿嘿,”老六笑笑,說:“我可不光是為我喔,我老爹一輩子也不易,讓他享受享受是不是也應該喔?!”
車子在一幢雙戶型別墅前停下時,老六撳了一下喇叭,左側一戶的房門就開了,等候多時的西武、呂剛、王強、哈利軍、符曼華幾個人全湧出來。老六一邊拔車鑰匙一邊指著最前面的一個小個老頭說:“你看那是誰?”邊和平認了一下,“是——老轉!”“你還認得喔。”沒等快步迎上來的老轉開車門,邊和平已經下來了。四隻手拉到了一起,熱烈地打著招呼,轉了一圈又轉一圈,心潮澎湃地你盯著我,我盯著你。又擁抱在一起,分開來,又是一陣的看,一陣的笑,你說我這裡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