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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左右看了看,突然笑了起來,“兒子,一同坐下說話吧,額娘也有幾天沒見著你了。”
胤祥依言坐到敏妃下首,看不出是喜是怒,敏妃笑著問起他近日的生活起居,胤祥一一回答,看得出敏妃對胤祥還是溺愛居多,並沒有強求兒子出人頭地的意思。黛玉垂下眼喝茶,心裡對敏妃倒是多了一分好感,不論如何,她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夠意思的。
母子對答完了,接下來該是黛玉和胤祥的寒暄時刻,可胤祥似乎有些心事,一時間大殿里居然沒人說話。敏妃終於對兒子顯露了一絲不滿,橫了胤祥一眼,笑著對黛玉道,“我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靦腆,你別在意。”
黛玉怎麼回答都不是,只得微微笑笑,把話題扯開主動問胤祥,“十三爺從哪來?”
“剛下學,今兒納蘭師父告病,我們下午不用上學,便來額娘這請安了。”胤祥顯然也不願把氣氛搞得太僵,扯出一絲笑容回答,“林姑娘那天沒受傷吧?”
有的話還會坐在這兒嗎,黛玉無奈地和胤祥東拉西扯了一會,好容易敏妃指著一事走開了,兩個人都是如釋重負,殿內又安靜了下來。
“林姑娘。”
就在黛玉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能告辭的時候,胤祥開口了,他像是的確有些心事,擰著眉有些猶豫地道,“有件事想問問你。”
黛玉有些好奇,微笑道,“十三爺但問。”
胤祥又猶豫了下,才緩緩道,“那天在二哥的別府上,你沒有去聽戲,一個人呆在內廳裡,可是這樣?”
原以為胤祥會問問她一些和感情有關的話,乍然聽得這句,黛玉呆了呆,“正是,十三爺是怎麼知道的?”
“在聽戲的廳子裡,我沒看著你在。”胤祥淡淡道,“你可曾看著有人從外頭進到裡邊嗎?”
從外面進來,黛玉想了想,坐在那兒的時候,只有幾個女眷從裡頭出去,從外面進來的也就是納蘭性德罷了,她裝作思索,過了一會笑道,“這個卻沒有留意,下人們進進出出的,我也沒仔細看。”
胤祥點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沒有就好,若是有,別忘了告訴家人,那說書先生原本是在外頭候傳的,但中間去了一趟茅廁,回來就換了人,真正的那位已經被打暈了藏在雜物間中,刑部盤問了許久,他一口咬定,有個公子哥和他點點頭往裡走,他一哈腰就不省人事了。”
黛玉一怔,別府大門進去就是戲樓,男女眷是分兩邊站在側樓上聽戲的,茅廁卻是在西門進去再拐個彎的地方了,那裡再走深兩進院子就是自己獨坐的內廳,說書先生遇到的人,無疑是在往內廳走,除了納蘭性德還有誰?
她不及多想,故意好像又想了想似的,皺起眉笑道,“我出神了許久,真的是不記得了。”
胤祥點點頭,微笑道,“不記得也是沒法子的事,走啊,林姑娘,咱們用膳去。”
黛玉起身和胤祥並肩而行時,他又低聲說,“如果有誰問你,你就這麼說。”
這句話說出來,顯見得胤祥像是在提醒她不是在盤問她,黛玉心裡便添了一樁事,只是她還不能完全信任胤祥,欲言又止之後,到底還是把話咽盡了肚子裡。
敏妃的私房菜很合黛玉口味,一味口蘑粉絲湯清淡鮮美,雖然用料平常,但是滿桌珍饈中最為出彩的一道菜,黛玉多年工作,早練就了吃飯時心無旁騖的功夫,用完餐喝過茶,琢磨琢磨,她心裡記下回頭要和那天的劉嬤嬤統一口徑,便把此事放下,向敏妃告退。
敏妃哪裡肯放?只說如今過了飯時,眾人都在睡午覺,叫她在景陽宮裡休息幾個時辰再走。黛玉十分無奈,想想敏妃說得也有道理,便半推半就地由著敏妃安排。章佳氏把她安排在西配殿裡,也讓胤祥到東配殿安置。黛玉在眾宮女殷勤的笑容中靠到了軟榻上,心裡開始一幀一幀回放和胤祥的對話,胤祥顯然是迴護那個刺客的,自己該不該趟這攤渾水,心中實在也是難決。只是既然話都出口了,劉嬤嬤那邊是要妥善處置的,不然倒讓自己落了嫌疑,先通個氣,若是事有不測,就——
黛玉霍然一驚,自己害怕起來,按著胸口想了半日,一咬牙還是下定決心,到時候若是情勢所迫,說不得也只有滅口了。這件事牽扯進去後患無窮,自己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顧,不能不狠心啊。
想透了此節,她終於安下心來,又胡思亂想了一會,睡意漸漸襲來,合目正要入睡,門口突然傳來畢剝之聲,黛玉勉強睜眼看去,卻是胤祥站在門口,舉手敲著門上的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