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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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少婦。它吐故納新。剛下車時她顯得有些迷憫。在細雨中她茫然四顧。很快她便徑直地對著“獨角獸|乳罩大世界”,對著站在幽暗店堂裡的上官金童走來。她穿著一件鴨蛋青色風雨衣,裸著頭。似乎是藍色的頭髮。藍色的頭髮用力地往後梳過去,顯出寒光閃閃的額頭。她慘白的臉似乎被陰森森的迷霧籠罩著。上官金童斷定她是個剛死了男人的寡婦。後來證明他的感覺完全準確。她對著玻璃櫥窗走過來時,上官金童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慌。他感到這個女人陰森森的精神已經穿透了厚厚的玻璃,瀰漫在店堂裡。她還未逼近玻璃就把店堂變成了靈堂。上官金童想躲,但他就像被癩蛤蟆盯住的蟲子,已經動彈不得。這個穿風雨衣的女人目光銳利。你必須承認她的眼睛很美麗,但她的眼睛的確非常駭人。她準確地站在了上官金童對面。按照自然的規律,他在暗處,她在明處,她不應該發現站在不鏽鋼貨架前的他,但毫無疑問她發現了,而且知道他是誰。她的目標非常明確,她適才在車站旁邊、梧桐樹下的茫然四顧完全是故意做出來的,是個迷惑人的假象。儘管後來她說:是上帝在黑暗中指給我一條道路,讓我走到你身邊。但上官金童始終認為,一切都是預謀,尤其當他得知這個女人就是廣播局長“獨角獸”孀居的大女兒時。他堅信“獨角獸”也參與了策劃。 就像情人約會一樣,她站在了他的面前,中間隔著一道淚珠滾滾的玻璃。她對著他微笑著。她的腮上有兩道深深的、由酒渦演變成的皺紋。隔著玻璃他就嗅到了她嘴巴里那股酸溜溜的寡婦氣味。一種深深的同情心湧上他的心頭。這同情心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在從玻璃縫裡透進來的腥鹹的泥土氣息中,很快地生根發芽,變化成為同病相憐的感覺。上官金童看著她,竟像看到了久別重逢的熟人,淚水從他眼裡湧出來。更多的淚水從她的眼裡湧出來,掛在她的慘白的腮上。他感到沒有理由不開門了。他開了門。伴隨著突然放大了的雨聲,伴隨著潮溼清冽的空氣和濃重的泥土氣息,她非常自然地撲到他的懷裡。她的嘴主動地湊在了他的嘴上。他的手伸進了她的風雨衣,摸到了那兩個像用硬紙殼糊成的|乳罩。她頭髮裡和衣領上那股腥冷的泥土氣息使上官金童清醒了。他急忙把手從她的|乳罩裡抽出來,心中後悔莫及。但是,就像吞下金鉤的烏龜一樣,後悔也晚了。 他沒有理由不把她帶到自己房間裡去。 他插上門,想想又感到不合適,急忙去拔開。他給她倒了一杯水。請她坐。她不坐。他慌亂地搓著手。他恨透了自己,恨自己無事生非,恨自己品行不端。如果能剁掉一根手指而免除罪過,讓生活回到半小時前,我會毫不猶豫,他想著。但手指是剁不掉,掉了手也無濟於事,被你摸過了的、吻過了的姑娘正站在你的房間裡掩著臉哭泣,她是真哭,不是假哭,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滲出來,“啪噠啪噠”地滴落在她被雨水淋溼了的風衣上。天吶,她已經不滿足於無聲的哭泣。她的肩膀顫動起來,她的手掌裡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她馬上就要放聲大哭。上官金童遏制著對這個散發著洞|穴皮毛獸味道的女人的厭惡之情,把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老闆團團轉高背真皮紅色義大利羅馬城製造的沙發上。他又把她拉起來,為她脫下溼漉漉的風衣。脫風衣時你的手總不能繼續捂著臉吧?她的臉溼漉漉的,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汗水,哪是鼻涕,哪是眼淚。這時他才發現這是個醜陋的女人,塌鼻子,突嘴巴,下巴尖細,像黃鼠狼一樣。剛才隔著玻璃時,為什麼她很有風情?是誰欺騙了我?吃驚的還在後邊,一脫掉風衣,上官金童暗自叫了—聲親孃,這個面板上滿是黑痦子的女人,竟然沒穿內衣,只戴著兩隻“獨角獸|乳罩大世界”賣出去的藍色|乳罩。|乳罩上的標價條還沒揭掉。她像不好意思,又捂起臉來,天哪,兩撮黑色的、梢兒是黃|色的腋毛露出來,一股汗酸味從那裡放出。上官金童狼狽透頂,急忙用那件風雨衣去遮掩她,她一抖肩膀就讓風雨衣滑落下去。他插上門,拉上厚窗簾,把桂花大樓美麗的燈光擋住,把清冷誘人的春雨之夜擋住。他衝了一杯熱咖啡給她,說:姑娘,我該死,我老有少心活該死,您千萬別哭,我最怕女人哭,您只要不哭,趕明兒把我送到公安局裡去也行,您現在扇我七九六十三個耳光子也行,讓我跪下給您叩七九六十三個響頭也行,您一哭,我就感到罪孽深重,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他拿來乾毛巾,笨手笨腳地為她擦臉,她像只小鳥一樣仰著臉等他來擦。他想,裝孫子吧,裝吧,上官金童,你這倒黴蛋,你這記吃不記打的豬。好好哄著,哄走了就去廟裡磕頭燒香謝菩薩,天老爺,我可不願再去勞改農場蹲上十五年了。 給她擦罷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