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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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嘴裡都往外噴血! 不知不覺中,細雨打溼了他的頭髮。鼻子堵塞,這是感冒的前兆。肚子有點餓了,晚飯應該盡力吃一飽,那麼好的烏魚湯潑了真可惜。其實,汪銀枝生氣發火也不是全沒道理。丈夫無能,妻子只好出馬。不能人道,難免紅杏出牆。錦衣玉食,我本當滿足。無理取鬧,落了個如此下場。也許,事情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畢竟她打了我我還有還手。我把烏魚湯潑了我不對但我跪下舔了也算受到懲罰。熬到天亮去向她道個歉吧。也向那菲籍女傭道歉。現在本該躺在席夢思上打呼嚕,活該,讓你受點苦,免得胡折騰。 他想起人民電影院門臉下有很長的簷頭可以遮蔽風雨,便向那裡走去。由於打定了主意明天去向汪明枝賠禮道歉,他感到心裡踏實了不少。天上還在下雨,但天邊上已露出了明亮的星光。你已經五十四歲,黃土埋到脖頸了,不要再折騰了。汪銀枝就算跟一百個男人睡覺,又能損傷你上官金童什麼呢?一頂綠帽子和一百頂綠帽子沒有什麼區別?那玩藝兒越用越好。八十歲的老夫妻,每天行房事。《參考訊息》報道。採陰補陽,她是採陽補陰。玉臂一雙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口嘗。巫山雲雨花蕊破,秦樓楚館金針斷。巫雲雨,這狗孃養的,代表貧下中農管理學校。他那頭癩瘡用母親的藥方也許能治好,那味藥是什麼呢? 在電影院大門前,早就聚集了一群年輕人。他們坐著破報紙,抽著劣等煙,聽一個長頭髮的中年人朗誦詩歌。 我們是會嚎叫的一代,儘管時時都被扼住咽喉!啊!詩人打著有力的手勢朗誦著他自己的詩。我們是要嚎叫的一代,嘶啞的喉嚨鑲著青銅,聲音裡摻雜著古老文明。 好啊!那些穿著發亮的廉價皮革衣裳的青年男女嚎叫起來。男女很難分辨,但這是對一般人而言。上官金童憑著嗅覺便能分清男女。Ru房的氣味。患有炎症的下體,內褲太緊,缺乏透氣性,“獨角獸”都是網眼狀的,便於面板呼吸。老軍醫專治性病,到處都貼著。他們吸菸,很可能是吸毒。大欄市像一隻剛從垃圾堆裡鑽出來的犰狳,每片鱗甲後都寄生著小蟲子。地上擺著易拉罐,罐裡盛著啤酒。報紙上是花生豆,還有蒜味紅腸。骯髒的戴著粗大的黃銅戒指的手撥弄著吉它,縱情歌唱。我本是一條荒原狼,為何成為都市狗?嗚溜嗚溜嗚溜,原本對著山林吼,如今從垃圾堆裡找骨頭。嗚溜嗚溜嗚溜溜,不楞鼕鼕不楞冬。好啊!啪!豐富的泡沫溢位罐子,狠狠地咀嚼著紅腸。這種都市民謠並不是新鮮東西,六十年代美國青年傳給日本青年,七十年代日本青年傳給臺灣青年,九十年代的中國青年從哪裡學來的呢?好像很有學問的電視專欄主持人對著提示屏念,但他儘量裝出隨便侃侃而談的樣子。黃鶴一去不復還,待到天黑落日頭,啊歐啊歐啊歐。這是破碎的時代,誰來縫合我的傷口?亂糟糟一堆羽毛,是誰給你裝成枕頭?好!他們瘋夠了,搖搖晃晃站起來,學著野狼嗥,用易拉罐投擲海報。夜間巡警騎著馬衝來,馬蹄聲碎。從城市邊緣的松樹林子裡,傳來杜鵑的夜啼。布穀,布穀,不夠,不夠,一天一個糠窩頭。一九六0年,真是不平凡,吃著茅草餅,喝著地瓜蔓。要說校園歌曲,這才是最早的。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我是一張餅,中間卷大蔥。我是一個兵,拉屎不擦腚。篡改革命歌曲,家庭出身富農,杜遊子倒了大黴。把他爹叫來。老富農,佝佝眼,山羊鬍,手持大棍子,一棍子就把闖禍的兒子擂倒了。你這是幹什麼?示威嗎?領導,這兒子不是俺的,是俺從土地廟裡撿來的,俺不要了。不要也不行。開除學籍。杜遊子水性真好,一個猛子下去,從河這邊鑽到河那邊。他被他爹一棍子打成了啞巴。二十年沒有說話。真有毅力,裝啞巴裝了二十年。外號杜啞巴。在醴泉街那邊,杜啞巴開了個餐館,就叫“杜啞巴餐館”,專賣牛肉丸子。用鐵棒棰把牛肉砸成糊狀,搓成丸子,纖維不斷。味道優美,營養豐富,大欄名吃,電視臺做過專題報道。母親說,杜啞巴是個好人,那年沙棗花掉到河裡,不是杜啞巴下去救非淹死不可。沙棗花生於1942年,算來也有五十一歲了。她到哪裡去了呢?也許早就死了。如果她活著,是不是成了賊王呢?老而不死是為賊?誰說過這句話?是文管所長的爺爺,司馬庫的啟蒙老師。紀瓊枝,奶子長,掄起來,明晃晃,打的脊樑啪啪響。校園歌曲,最早的。胡說,對她有仇。她的奶子漂亮。她死得好慘,老百姓自發給她送葬,不貪汙,好乾部,世上沒有第二個紀瓊枝了。東方魚肚白了。廣場上一汪汪水亮了。大丈夫能伸能屈。磕頭不過頭點地。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還不行嗎?他啪啪地扇著自己的嘴巴子說。一隻從“東方鳥類中心”逃出來的鷯哥站在路燈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