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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進病房,我都會一個頭兩個大。
“你趕緊出院吧,我要受不了了。”我進門就衝著林帆說。
他已經能坐起來玩ipad遊戲了,看到我進門,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爸從門外提著暖水瓶進來,我轉頭催他趕緊回家休息。
“老來值夜,最近沒耽誤你的生意吧?”我爸問。
他和我媽都這樣,像是記性不大好,每天都問一遍的事情,還總是“最近”“最近”的。
“非常耽誤,”我瞟了一眼還在打遊戲的林帆,“欸,說你呢,還不起來給我唱首《感恩的心》?”
林帆哼了一聲:“你最近又沒有外地的生意,有什麼好耽誤的。”
“怎麼不出差?”我爸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笑眯眯地問,“沒生意了?”
我無語了。
“您怎麼一天到晚老盼著我公司倒閉啊。”
我知道他關心我,可是每次問出來的問題都讓我火大。
“最近的幾個客戶都是咱們本市的,不用去外地拍。”我解釋道。
林帆坐在床上喝湯,我爸非要拉我出去轉轉。
“醫院裡有啥好轉的,”我和他一起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到處都是病菌。”
“你老大不小了,也考慮考慮實際的問題。”他直奔主題。
“比如呢?”
我爸嘆口氣,一副很不好開口的樣子。
“你看林帆,女朋友都交過兩個了。”他似乎覺得這樣說已經是最委婉的方式了。
林帆,我能和他比嗎?
前幾天晚上,我趴在床邊睡到一半,隱約聽見他在悄悄地和女朋友faceti(影片聊天),遠端指導女朋友修電腦。女生不知道是裝笨還是真笨,一點點簡單的操作都要林帆教,兩個人膩膩歪歪了足足有半小時。
“你怎麼什麼都會呀,”女生嗲嗲地輕聲說道,“這世界上有你不會的事情嗎?”
“有啊,”林帆的聲音昂揚又溫柔,“我不會離開你。”
趴在一邊兒的我徹底石化了。
戀愛這種事情就是這樣,對於無法置身其中的旁觀者來說,它是如此的噁心又動人。
我爸看我又走神兒了,就敲敲我的手。
我趕緊集中注意力。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爸放低了聲音,“你媽也跟我說過,她很擔心。我們都怕你是因為我倆,所以對婚姻有恐懼,你要是真有這些想法,別藏在心裡,跟爸爸媽媽說說……”
我覺得事態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爸!”我打斷他,“你可別鬧了。我好著呢,我特別相信愛情,特別嚮往婚姻,我就是太忙了,再說也沒碰見什麼合適的人,這種事情要靠緣分的,你明白的,別瞎聯想。”
“你說說你,不該有別的心思的時候吧,倒還挺機靈的,到年紀了反倒不著急了。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就是胡鬧,什麼事兒都反著來。”
“爸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我說你高中時候還知道喜歡個人,現在怎麼天天窩在家裡,都不出去多接觸點兒同齡人……”
我腦袋嗡嗡響:“你說什麼?”
“你高中不是對你同桌有意思嗎?那小子叫什麼來著?你當我看不出來?我跟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你看看你,那叫一個護著他呀,跟他一塊兒走,被我發現了,還假裝剛碰見,你當你爸傻啊?……”
我抬起頭,太陽早已不知蹤影,可天還沒有黑,冰激凌似的天空層層渲染,讓人分不清頭頂到底是什麼顏色。
我爸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住院處的大門口提起一個遙遠的少年,我心底洶湧的情緒衝破了亂糟糟的環境,像一盆冰倒進了火鍋爐,不知道是誰制服了誰。
我爸走了以後,我去買了一聽可樂,自己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
我不是沒談過戀愛,只是他們不知道。
大二的末尾,不知道是不是等餘淮等絕望了,我忽然就答應了一個追我的學長和他交往。那時候,我剛加入輪滑社,和他們在期末考試後集體刷夜去唱k,然後再集體穿著輪滑鞋滑回學校。他們不說“滑”,說“刷”,還說這才叫真真正正的“刷夜”呢。
靜謐的深夜裡,大家一邊笑一邊在寬闊的大馬路上滑行。我滑得不好,甚至還沒學會轉彎和急剎,只會直挺挺地往前飄,即使路上沒車我也很害怕。學長過來牽我的手,想要帶著我滑,抓到我的手時,被我手心的冷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