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長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和簡單、徐延亮在機場到達口道別。徐延亮去坐大巴,簡單和我一起往停車場走。
“你說,我們真的會在北京重逢嗎?”簡單問。
“會的。”我點頭。
其實我不知道。但我是這樣一個人,在殘酷的可能性面前,我努力去看光明的那一面,然後笑著告訴別人,不是可能,是一定會。
命運負責打擊,我負責鼓勵。
簡單先看到了她爸爸媽媽,於是跟我道別了。我繼續往前走,看到我爸站在車外打電話。
他朝我招招手,說:“上車。”
車在機場高速路上飛馳。窗外的高架下是單調的雪地、荒廢的農田,偶爾有些枯黃的連片草地閃過視野,算是調劑。
簡單在文科班,很少見到。β也走了。餘淮每天緊張兮兮地備戰,我獨自一人面對一次又一次月考的打擊,練就了厚臉皮,卻沒練就一顆死心。
每次還是很難過。
連綿不斷的烏雲,是北方冬天的標誌。並不常常下雪,但也總是不放晴。
看得人心裡絕望。
“爸,是不是再好的朋友,最終都會走散的啊?”
我這種偶爾文藝的小調調也就跟我爸聊聊。我媽會回覆我劈頭蓋臉的一通罵。
“耿耿啊,”他笑了,“長大後沒有固定的教室了,你可能都沒有時間和機會慢慢去了解一個朋友了,遇見之後很快就分離,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大人們都這樣。”
我突然意識到這問題不適合問他。
他的愛情都離散了,我居然還問他友情。
“爸,你和我媽會不會覺得我特別讓你們失望啊,”我看著窗外,“我的成績怎麼都提不上來了,要是高考還這樣,是上不了什麼好學校的。”
“你這麼聽話,爸媽怎麼可能覺得失望。”我爸不大擅長說漂亮話,他安慰人總是乾巴巴的,但一句是一句,都很可信。
“但我還是考不好。”我苦笑。
我爸半天沒說話。
“剛才你上車之前,我就在跟你媽媽打電話。爸爸媽媽會想辦法的,你安心學習吧。”
我點點頭。
讓我最後一次享受做小孩的福利吧,大人說什麼,我只要聽著就好,假裝他們還是我小時候所認為的那兩個超級英雄,無所不能,什麼都不必懷疑。
物理聯賽考試來臨了。
他去考試前的那天晚自習,我又在他左臂上打了一針“舒緩安眠藥”,並在“針眼”上又畫了個大對號。
這是第三個對號,它已經成了我們之間的慣例,一個幸運的秘密。
“老規矩,”我笑著說,“今天晚上別洗澡哈。”
他臭屁地一揚頭:“給你個面子而已。小爺哪兒用得著這種封建迷信。”
高三令人壓抑又悲傷。我拍拍他說:“餘淮,加油。”
我的成績越來越下滑,在大家都開始加倍努力的一輪複習期間,這種下滑愈加明顯。那些高一學過的科目,於我卻像是陌生人。我像一隻在田野中掰玉米的熊瞎子,掰一棒子,扔一棒子。
我是最近才開始認真思考我的出路的。我坐在他身邊三年,現在眼睜睜地看著離別近在眼前,卻無能為力。
當簡單、β都在的時候,快樂的每一天裡我沒有好好看過一眼自己的生活。學海無涯,他們八仙過海各憑本事,我卻只能站在岸邊,看著每個人的小帆船越行越遠,消失了蹤影。
我和餘淮一人一隻耳機,一起靜靜地聽著beyond樂隊的《活著便精彩》。餘淮閉著眼睛趴在桌上,留給我一個孩子氣的側臉。
餘淮是會飛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可我只能站在地上。
餘淮考試的那天又是一個週六。我照例定好了鬧鐘,被吵醒後發簡訊給他加油。
但我沒像往常一樣在發完簡訊之後繼續睡過去,而是爬起床,在熹微的晨光中穿好衣服,洗漱,背上書包,去上藝考生培訓班。
十二月開始,各大高校的藝術生考試就要開始了。我不會唱歌,不會彈鋼琴,也不會畫素描,寫文章也不在行,所以只能往編導或者攝像攝影這方面努力。
這是我爸媽給我安排的出路。
我爸說,反正為了加分,先考著試試,之後再看高考成績,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學這些,你不喜歡就不學。
可我還是去上培訓班了。
拿著下發的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