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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身,我就能從背後的鏡子裡看到自己如瀑青絲轉瞬成雪。
雖然我沒有如瀑青絲。我是短頭髮。
然而如果讓我選擇,我倒是寧願經歷這種驚心動魄的一分鐘,讓卷子帶著我未完成的遺願隨著監考老師遠走,也不願意獨自坐在那裡面對很大一片空白,聽著周圍沙沙的答題聲和翻頁聲,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那時候,視野裡是一片空白。並不是說我昏過去了——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那種色調。桌子、椅子、講臺、監考老師、牆上的黑板、黑板上面的紅色大方塊字,“敦品勵學,嚴謹求是”……
這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好像你已經來到了天堂,卻又不耀眼。你假裝自己在做題,實際上筆尖都不曾落在紙面上,只是為了和別人一樣忙碌,躲避監考老師的目光,搶救岌岌可危的尊嚴——儘管如此,那層白色還是在你的視野中晃動,久久不去。
等著,聽著,思維遊離在試卷之外,難堪的空白許久沒有任何改動,趴在桌子上也遮不住。時間都在別人的筆尖上,獨獨把你遺忘了。
獨獨把你遺忘了。
所有科目都結束的那天下午,我終於等到了最後的鈴聲。明明需要更多的時間,卻再也不想琢磨那些題目的解法,寧肯趕緊宣判死刑,讓我死也死得踏實。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回頭看到餘淮和林楊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在談論什麼。餘淮伸出左手,豎著大拇指,比比畫畫。
“氣旋不是上升氣流嗎?大拇指向上,四指方向自然彎曲,氣流就是順時針轉啦,所以是西北啦西北!”
林楊搖頭:“我當然知道氣旋是什麼,可那道題明明是高壓反氣旋。”
他們兩個還在爭論,我已經無話可說,最後一門是地理,這個科目很快就會在全省會考之後與他們saygoodbye(說再見)了,有什麼好討論的?
無論如何,都結束了。
餘淮看到我,停止了與林楊的交談,轉身熱情地朝我招手。
“考得怎麼樣?”我趕在他講話之前趕緊先問。
他聳聳肩:“就那麼回事兒唄,還行吧。你……”
在他把“呢”反問出來之前,我連忙笑著問林楊:“小姑夫,你呢?”
林楊又漲紅了臉,我笑出聲,他很快反應過來,老神經兮兮地把手插到兜裡,挑眉看看餘淮,又看看我。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倆’的小姑夫了?”
“你們倆”咬字非常準,我都聽見心裡咯噔一聲,好像不小心失言講出了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真心話。
餘淮抬腳就要踢林楊,被林楊反手抓住小腿差點兒掀翻。他們就開始拉拉扯扯拼命想要把對方按在地上,兩個大男生扭來扭去的,我都不忍心看。
看了就會想歪。
終於一班的同學們紛紛擁入教室,餘週週安然坐到座位上的一刻,我咳嗽了一聲,林楊立刻就像踩了電門一樣繃直身體,然後一個魚躍逃出了門,把仍然戰況不明的餘淮獨自扔在垃圾桶旁邊。
在林楊跑出門的瞬間,門口出現了一個極為俊秀的男生,高大挺拔,抱著書本,邁著很穩重的步伐慢慢走進來。
又是一個看著眼熟的男生,說不定也出現在我亂拍的某張照片裡面。他身上的氣質和林楊的那種鮮活溫暖、偶爾犯傻冒失的感覺很不同,我說不清。
總覺得他來錯了地方,即使在溫和地笑著,與周圍人閒聊寒暄,也總是跟旁邊這些渾渾噩噩的學生格格不入,說不上哪裡,過分精緻,過分耀眼,過分疲憊。
餘淮收斂了笑容,推了我肩膀一下:“看什麼看,趕緊回班。”
那一刻,我甚至差點兒就脫口而出:“帥哥憑什麼不讓看,你嫉妒啊?!”
憋住,帶著考完試難得的複雜好心情出門。
然而邁出一班門口的一瞬間,我聽見餘淮用很平靜的口氣“順帶提及”:“那是楚天闊,摸底考試的第一……好像也是咱們這屆的中考狀元。”
然後我就明白了那句“看什麼看”裡面包含著怎樣的情緒。餘淮自然不是小肚雞腸只知道妒忌的男生,他很嚴肅地收斂情緒推著我離開教室,應該是在面對心目中的競爭對手時的正常反應吧。
世界上沒有人萬事如意。我坐在考場上獨享漫長的空白時間,在另一個空間裡,餘淮也有他的高山要爬。
回班才是受難的開始。
我趴在桌子上,周圍鬧鬧哄哄對題的聲音擋也擋不住。餘淮是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