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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開始用黃桃廣口罐頭瓶子接水喝了),一邊喝水一邊悠悠地看著窗外,淡淡地說,蔣年年同學,別裝了啊,來之前也不知道往手背上抹點兒芥末,你是不是很藐視我啊?
β呵呵乾笑了兩聲,放下了抹眼淚的手。
β的爸爸是北京人,不知怎麼考到我們市的醫科大學來讀書,一直讀到了博士,在本地娶妻生子。近兩年又和β的媽媽一起被調回北京的醫院,只是β的戶口暫時還沒落實。夫婦倆的打算是在β高一時將她轉入北京的某所高中借讀,戶口辦好了再轉為正式生。所以,β在這邊的中考志願是亂報的。可是,她竟然考上了振華的自費生。
振華也算是全國高中名校,至少比β原本要轉去借讀的那一所高中要好很多。於是她爸媽當機立斷,讓她留在我們這裡讀完三年高中,高考前再去北京,正好佔一下北京高考分數線的便宜。
“你也算留守兒童了。”我聽到這裡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β。
不過意外考入振華之後,她吃的苦頭可不少。β底子還不如我呢,振華講課的速度讓她完全吃不消,當我還在數學課上負隅頑抗的時候,β已經和自己下了幾十盤五子棋了。
“我當年是‘非典’的幸運兒,要不是因為‘非典’,考試題能那麼簡單嗎?我哪能考上振華?”
β說這話的時候,可一丁點兒感激或者慶幸的神色都沒有。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國家不幸詩家幸”,“非典”這個大人們談之色變的劫難,在我們看來倒像是一次晚自習上的大停電,喘息中的狂歡,更有很多人,比如我和β,在混亂中意外得利。
死亡的恐慌都沒有威脅到我們。威脅到我們的是之後怎麼活下去。
“關於這一點我可沒撒謊,我爸媽的確能扒了我的皮。”β低下頭嘆口氣道。
這話倒是真的。
怪不得β會想要去人才市場僱個爹。如果試用期表現良好,她甚至都可能攛掇這個爹轉正。
β東拉西扯,跟張平嘮叨完了她的家事和自己認定了永遠爛泥糊不上牆的學習成績,就擺出一副“我已經腦癌晚期了,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盯著他。
張平可能是被她氣得頭疼,煩躁地扯開領口的扣子,把辦公室的窗子拉開一道縫,低頭點了一支菸。
張平居然抽菸,點燃了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學生,半吊子地紳士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β敢介意嗎?吸二手菸是幾十年後肺癌死,不吸二手菸今天就得死。
更何況辦公室裡橘色的檯燈和煩躁卻沉默的張平,讓β的心裡忽然有點兒異樣。
β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
作為轉校大王,她見識過不知道多少種老師。在和張平交鋒前,她已經模擬過對方的很多種反應,比如生怕擔責任地拿起辦公室電話的聽筒說“這可不行,得趕緊給你爸媽打個電話”,比如義正詞嚴地大聲數落她“開家長會是為了讓家長了解情況,你爸媽難道還能害了你”,再比如笑嘻嘻地安撫一通,鼓勵她還是要加油好好學習,成績總會有起色,然後她前腳踏出辦公室,後腳就把她爸媽從北京請回來訓話……
但是絕對不會有老師認真地聽她胡扯一通自己的成長史,忍受她拽得二五八萬地說自己早晚是要去北京高考的,並在她自我放棄之後,煩躁地點了一支菸沉默,似乎真的在為這個冥頑不靈的死丫頭想出路。
似乎從來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聽她說幾句正經話,認真地為她想一想未來。
張平終於抽完一支菸,轉過身坐在椅子上。他沒有看β,反而一直盯著辦公桌玻璃板下面壓著的幾張照片,緩緩地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不上不下的。努力學習吧,振華的這個壓力和氛圍可能真不適合你;不努力學習吧……當然,咱不能這麼幹哈,我就是隨便說說,不能不努力。”張平無奈地笑了笑,清清嗓子繼續說:“你也知道自己早晚去北京考試,那邊分數線比咱們低,試題也相對簡單些,但是你現在還沒去呢,每次月考期末考你還得面對,這不上不下的……使不上勁兒啊,是吧?”
β都快熱淚盈眶了。
我們父母那一代基本上都沒經歷過為高考嘔心瀝血的過程,經歷過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沒法兒理解孩子所說的“學不進去”。在他們看來,給你一副桌椅、一套紙筆,就已經具備了學習的全部條件,至於喜不喜歡老師,和同學處不處得來,還有那些自尊心和牴觸感,通通不是理由。
而張平懂得。β嬉皮笑臉的生活背後,那種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