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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原家姓文,也是蜀國重臣之後。
“有這麼點閒錢,不如留待軍中,給那些將士們多添一點過冬的衣物。”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抬起頭來,平靜道:“近幾年戰事不斷,國庫吃緊,不必要的東西,少用些罷。”
男人年近不惑,身著青長衫,有些儒雅氣,好似文生……但細看之下,他眉宇堅毅,手上老繭厚實,眼底深處藏著許多厲。
不久前的一場戰事,其慘烈之狀,猶在心中,尚未散去。哪怕他已經讀書多日,儘量平和下來,也難免露出幾分殺伐之意。
姜夫人似乎習慣了他這般語氣,只是略微低頭,應了一聲。
過了片刻,有下人端上酒菜。
三菜一湯,一壺酒水。
菜有兩素一葷。
姜柏鑑抬起頭來,淡淡道:“平常家中是這麼吃的?”
姜夫人說道:“不是,只是今日老爺從軍中歸來,勞累不堪,寢食必定不佳,妾身這才讓廚子備了一盤肉食,備了一壺酒。”
姜柏鑑沉默了片刻,道:“有心了。”
姜夫人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府外傳來幾分吵鬧。
夫人微微皺眉,朝著姜柏鑑說道:“孩子頑皮,是妾身管教不好。”
姜柏鑑笑了笑,道:“孩子嘛,能鬧也好,不然也太安靜了……再者說,能鬧的孩子,一向膽子不小,戰場上最是勇猛。”
不知怎地,夫人聽了這話,臉略微蒼白,聽著外頭的吵鬧聲,施了一禮,道:“孩子似乎鬧得過分,妾身去看看罷。”
姜柏鑑點頭道:“也好。”
看著夫人離開,過了片刻,姜柏鑑夾一塊肉,放在口中咀嚼,隨後吞了下去,讚道:“府上廚子的廚藝不,好久不曾吃過這麼好的餐食了。”
“這裡不是軍中,廚房裡一應調料俱全,廚子也可以慢工出細活,各種食材在外頭都可以買到,怎麼說也比軍中那些大鍋的糙食來得好。”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從陰暗處走來一人,約四十來許,面貌冷毅,觀其模樣,倒是與謝七有幾分相似。
這便是姜柏鑑最為倚重的心腹,當年結拜的兄弟之一,排行第三的謝三,乃是謝七的胞兄。
“你知道的,夫人一向是不大喜歡讓少爺入軍的。”謝三來到他身邊,又看了外頭一眼。
“你覺得呢?”姜柏鑑將筷子放下,問道。
“我也不贊成。”謝三頓了一頓,說道:“我隨你在軍中多年,如今還掌著一些人,見多了無數生死……所謂人命如草芥,你今日見了一人,就不知道明日這個人是否還活著。你知道的,戰場上一場仗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夫人怕,我也怕,其實你也怕。”
“怕又如何?”姜柏鑑沉聲道:“數十萬大軍,每一個都是一條人命,都是爹生父母養的,蜀國這些百姓的兒子能死在戰場上,憑什麼姜柏鑑的兒子不能?”
謝三皺眉道:“不一樣的。”
“你呀,在京城太久,也染了太多城裡的習氣。”姜柏鑑搖頭說道:“不過也好在有你,不然京城上下,就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你小看了夫人。”謝三說道:“夫人是一家之主,諸多事情是她的主意,只不過她畢竟是女子,只能由我去辦事……其實,她能夠撐起這座府邸,能夠讓你得以在京城有立足之地,很不容易。”
姜柏鑑默然片刻,嘆道:“是我對不住她的。”
“你確實對不住她。”謝三來到了姜柏鑑旁邊,取過他的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輕輕咀嚼,一邊說道:“因為你的緣故,姜家上下一向是粗茶淡飯,我也好久沒吃肉了,要不是你回來,還得再等後天過節了才有肉吃。”
“其實又何必呢……一餐飯能省多少?”
“三菜一湯,算是什麼好東西了?”
“我探查諸多訊息,就算是胡皓的一個門房,也每日三餐都是這種菜。更別說那些個一擲千金的紈絝子弟……”
謝三說了一半,便見姜柏鑑靜靜看著他,當下把筷子放下,說道:“行,大將軍,這些年來我最怕你眼神,就當我胡說八道。”
“你也是在軍中多年了。”姜柏鑑搖頭道:“算是一點心罷,連這點心都沒有了,又算是什麼?”
“你要吃素是一回事,但府邸上下都跟你吃素算是怎麼回事?”謝三揉了揉額頭,道。
“我從來沒有限制過府上的三餐。”姜柏鑑皺眉道。
“但你是一家之主,夫人總是要隨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