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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算是錢智信也明白了。
遇刺之事,竟是陛下自己一手策劃?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面色驚駭。
若真是如此,那麼老太爺說的不錯,只怕水師圍的就不單單是福雲客棧了,他們錢家也在劫難逃。
待回過神,錢家眾人心頭升起一股慶幸。
多虧了老太爺,否則憑他們錢家在兩浙路的聲望,絕對第一個遭殃。
錢先禮瞥了眼自己的幾個族兄弟,冷聲道:“莫以為我不知曉你們的小動作,回去之後,將轉移、隱報的田地丈量清點,一畝不剩的全部送往縣衙。”
這些小手段豈能瞞過他,趁著這個機會,將錢家的田地全部清了。
官家既然不讓世家門閥擁有太多田地,那就一畝都不要留。
說句實話,他錢家缺田裡這點收成麼?
開甚麼頑笑,錢家祖上可是吳越國君,歷經八九代人的努力,家資足以媲美國庫。
完全能稱得上一句富可敵國。
這些偏房的老者被嚇壞了,也不敢再耍小心思,忙不迭的應道:“大哥寬心,我等會照辦的。”
錢先禮繼續吩咐道:“這段時日,盯著些族中小輩,讓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家中,誰敢出去鬼混,打斷腿丟去祠堂思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錢家人口眾人,他有兄弟姐妹,他上一輩的父親、祖父也有兄弟姐妹。
歷經八九代人,如今餘杭、臨安的錢姓族人足有三五千人。
林子一大,甚麼鳥都有。
萬一哪個偏房出了個混賬,在這個節骨眼惹了事,那就麻煩了。
“我們省的。”
眾人趕忙應道。
“此外,陛下遇刺一事,都給我壓在心裡,藏深些。出了這道門,誰敢亂嚼舌根,莫怪我不講情分。”
儘管錢先禮沒有言明會是甚麼下場,但從他語氣中的森森寒意,只怕會很悽慘。
沒法子,這種事情由不得他不謹慎。
有些事情,心裡可以知道,但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只會招來殺身滅族之禍。
交代完事情,錢先禮目光越過大門,遙遙看向杭州方向。
到底是官家,行事果決狠辣。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必殺之招。
此番過後,整個南方的世家門閥,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家。
……
……
三日後。
京杭大運河港口,矗立著數千水師。
河面之上,還有百餘艘戰船巡視。
半個時辰後,運河遠方出現一根詭杆,緊接著,數艘戰船出現在視野中。
奢華典雅的寶船被護在中央,順流而下。
謝鼎與杭州知府許翰神色一凜,挺胸直背。
寶船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已經駛入港口。
舷梯自甲板上放下,落在碼頭之上,韓楨邁步走下船。
“臣見過陛下。”
謝鼎二人躬身作揖。
“不必多禮。”
韓楨一手虛抬,吩咐道:“先入城。”
“陛下這邊請,馬車已備好。”
許翰伸手示意。
上了馬車,在千餘玄甲軍以及數千水師的護送下,趕往杭州城。
杭州城本就處在軍管之中,加上韓楨遇刺,謝鼎調集水師入城,這讓城中的氣氛變得愈發壓抑。
馬車上,韓楨接過謝鼎遞來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問道:“進展如何了?”
謝鼎答道:“臣已將虞相武等人控制在福雲客棧,等候陛下發落。”
韓楨吩咐道:“不必拖了,就拿會稽四姓開刀,許卿從旁協助。”
“臣領命!”
謝鼎點頭應道。
一旁的許翰面色如常。
作為杭州知府,此番謀劃,他顯然是知情的。
沒錯,遇刺之事正是韓楨自導自演。
拿世家開刀,也得有個合理的藉口。
還是那句話,師出有名很重要。
所謂明君與暴君的區別,差就差在這四個字上。
名正言順,即便殺的人頭滾滾,百姓與文人也只會誇讚一句陛下英明,殺得好。
行刺皇帝這種捅破天的禁忌事兒,哪怕韓楨把南方世家門閥全部血洗一遍,誰也挑不出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