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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該畫些什麼。閉上眼;披金戴銀的曲姆丹瑪尤如一輪明月般在他心中凸現出來。曲姆丹瑪;寶玉喃喃地道。他的手下意識地在畫布上揮動著;開始的幾筆;有點兒生疏;但他畢竟有著多年的素描根底;很快就掌控住筆法;揮灑自如。一刻鐘後;一幅曲姆丹瑪的半身肖像便躍然於畫布上;栩栩如生。
底稿打好;下面就該上色了。要畫好一幅油畫;沒有幾個小時是完不成的。而認真的油畫家;完成一幅畫的時間是按月計算的。寶玉恰好是比較認真的那一類。他對繪畫的認真態度;超過其它任何一件事。從童年到少年;這幾乎是他唯一傾注了心血和激情的事業。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他的理想是成為一名畫家。隨著家庭的破裂;這個夢像一個美麗的肥皂泡;越飄越遠;突然破碎了。
他細心地調著色;調好了;拈起一支尖頭筆;手微微顫抖著;在畫布上點下了第一筆。驀然間;他找到了感覺;熱情在胸中如潮水般湧動。我的童年!他心中狂熱地吶喊起來;我的幸福的少年啊!我的家庭!我的老師!我的朋友!我的老爸和老媽!還有我的小如!我的可憐的曲姆丹瑪啊!胖子突然淚如泉湧;擲下了畫筆。他感到莫名的煩躁和激動丶心痛;再也畫不下去了。
天亮了。巷子裡傳來咳嗽聲;早點車的吆喝;晨跑的腳步聲。院子裡飄起英文歌曲聲;慧穎已經起床了。然後;是玉薇的抱怨:老姐呀;這是週末唉!吵死啦!歌曲聲小了一些。
玉薇;別睡懶覺;光塞壬叫道;你說帶我們去看你拍韓劇哦!玉薇吃驚地叫起來:該死!該死!我忘啦!慧穎姐;麻煩你幫我疊被子。我走啦!君瑜姐;你也不叫醒我?讓你害死啦!
咦;早喊過你啦。君瑜剛晨跑回來;氣喘吁吁道;你不是說‘馬上就起’嗎?下次讓寶玉喊你吧。慧穎道:這小妮子就會胡亂抱怨。先別走;昨天作業做了嗎?拿給我檢查。
唉呀;慧穎姐;拜託你自己找。我趕時間呀。塞壬姐姐;我們快走。我作業一塌糊塗;讓慧穎姐查出就麻煩了。最後一句;聲音壓得極低;但胖子聽得清清楚楚。小妮子今天拍韓劇;外景地是在東山。以後還會去韓國拍攝。聽說;這是關於一群韓國女留學生在中國生活的故事。玉薇是中方女主角。
一會兒;是車庫卷閘門的嘎啦聲;尖銳的剎車聲。寶玉感應到小妮子差點撞翻一個早點攤。那攤販破口大罵;卻被玉薇和塞壬們的脆笑聲掩過了。
寶玉搖搖頭。這小丫頭;總這樣大大咧冽;總有一天會撞死人的。他看看畫架;己畫了三分之二;有些地方只上了底色;但已非常出彩了。心想做個神也有好處;以前不懂的事;包括技藝;只要看過;很快就能上手;以前掌握的技藝;那更是得心應手。
神為何有這種洞徹本源的能力呢?因為生命出自同一個源頭;所有生命的意識都是相通的;匯聚成一個意識之海。而神就是漁人丶海鳥或水手;泛臨於意識大海之上。眼界自然開闊。就像海不瞭解海;人卻瞭解海一樣。芸芸眾生自具神性;卻認識不到;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啊。
寶玉思緒飄忽;出了一會神;直到慧穎來叫他吃飯。早飯後;慧穎去公司;君瑜則要去見科學教會總部的長老密爾斯。老媽去會計師事務所。自從被小如挖走了幾個高層;老媽就不想幹了;反正兒子有得是鈔票;所以老媽想退休了。這一段時間;都是去與人洽談轉讓事宜。
寶玉又回到書房;先練了一會神變法;心緒煩躁;練不下去。突然想起前兩天牛黑海送來的大批青銅器和其它古董;都堆放在車庫的地下室裡;一直沒看。反正沒事;不如去看看;弄幾件做擺設也好。牛黑海的藏品一直存放在香港國通銀行的;現在那銀行因涉嫌洗黑錢被警方盯上了;所以牛黑海趕緊轉移了藏品。寶玉也就借蓋車庫之機建了地下儲藏室;專門用來貯這些東西。
他開啟車庫門;進了地下儲藏室;拉開日光燈。這兒真像個倉庫;五百平米的地面堆著許多木箱。箱裡面就是那些價值連城的國寶了。木箱封得嚴嚴實實;寶玉隨手開啟一隻箱蓋;見是錯紅銅龍紋壺丶宴樂獵戰紋壺丶錯銀扁壺之類;知道這些東西多是戰國時代的。心想這一眼就看出是盜墓得來的;不能當擺設。再看看吧。
又一口氣開了七丶八隻箱子;見不是鼎就是簋;要不就是尊;年代從商周到西漢皆有;還都是重器;不由得苦笑;心想真是棘手的玩藝啊。怎麼處置是個麻煩。以後再說吧。又想牛黑海不是說還有古董珍玩嗎?到底在哪隻箱裡呢?媽的;老子糊塗了;不能感應一下嗎?當即微閉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