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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母親還尚不記事,與舅舅被抱出白家……其實,舅舅與母親,原本也不姓白。”慕正澤仍舊猶豫,皺著眉頭,也不知該如何陳述。
顏心走上前來,推來窗,眺望湖面,倒影綽綽,美不勝收,天邊還有星點的光。“哥哥細細說來吧,如今只咱們兄妹二人,還有什麼不能說,不敢說呢?”
顏心其實早就有所疑慮,白雲彌是親舅舅,可母親卻是胡家獨女……
“咱們本是百里一族的後人……說起來,還要說到百里一族百年裡的興衰榮辱。哥哥長話短說。”慕正澤舉了邊上的花雕,深飲一口。
百里一族,世代經商。雖然世人均認為,經商之人渾身銅臭,上不得檯面。
可百里姓氏,卻是一個年代的代號。曾經,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拉攏、聯姻,那些年月真是風光無兩。甚至朝廷留了不少官位,企圖吸引遠在東南一隅得百里族入京,好重新掌握國之命脈的經濟大權。
可,有人愛慕權貴,也有人聰明避免禍患。百里一族便是後者,只經營自己的生意,店鋪更是分辨各國,營生的專案更是從小到玩意兒紙張,大到火藥木材。
如此,即便百里一族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也難免要被人忌憚、惦念
當今穆家雖然也是經商大族,可百里族還未曾殞落前,穆家也只是小打小鬧。如今百里一族杳無痕跡,而穆家已然頂替百里族成了皇商……
慕正澤說的簡短,顏心聽的認真,可內裡情況即便顏心腦補都覺得複雜繁瑣。關係多少家族的覆滅與崛起,這其中也不是三言兩句便可說清,一些細節,如今即便慕正澤知曉,也不知說完說全需上幾月。
“家族被忌憚,族人被宰殺殆盡。年幼的舅舅、母親,被活下來的少數族人護著,千里迢迢逃亡異國避難。可途中遭逢數路劫殺,又有官兵圍追堵截,母親不幸與大隊人馬走散。”
顏心輕輕抿了口烈酒,實在不好喝,遂又放下,輕言道:“後來,胡家救了母親,因為不知母親身世,所以無兒無女的胡家夫妻便把母親當作獨女養育。之後,慕家求娶,母親便嫁了過來?”
慕正澤只是點點頭,聽顏心的繼續猜測:“只是,後來母親的身世暴露,胡家就遭了大難,被滅族。而慕家的人怕被牽連,冷待母親,直到母親去世?”
慕正澤這次卻是搖搖頭,沉斂道:“舅舅帶了族裡的產業生意,大部分的財產與餘下族中奔逃異國。當時舅舅與母親俱都年幼,很多事也記得不清,當年皇上認為,母親身上必定帶有百里族信物,為了得到那比國庫還要富裕的財物,自然留得母親一條命。”
頓了頓,慕正澤臉色依舊沉靜如冰:“胡家人不明就裡,只以為撿到人家遺棄的女嬰。殊不知,從那時起便被人在身後算計。那麼些年過去,母親都嫁人了,朝廷見百里族人並未聯絡過母親,以為是胡家從中搞鬼。皇帝一怒,便是血流成河,幾百條人命就此命喪黃泉……胡老爺與夫人自始至終都不知情,生生在牢獄被折磨三月才去。”
顏心的心一緊,感同身受,與慕正澤一樣難過。她不過從現代都市闖蕩幾年,哪怕再刁難得上司,再古怪的客戶,也從未有過性命之虞。古代是強者為尊,與現在相比,曾經的都市生活實在幸福。
“母親到死,都不明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一切……”慕正澤哽咽,胡氏去世時,他便守在身邊。那時,他與裴逸樓、三殿下,還有墨漓交情不錯,可那會兒他也不清楚其中出了何事,竟是眾人都躲著慕家,躲著與胡家有關的一切。
不,不是慕家、胡家,而是他的母親。
胡氏去世,雖大夫都說是當年產下心兒所落的虛弱之症,可他心中清楚,胡家一族被誅滅才是母親的奪魂索。
“母親,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顏心舉了帕子,輕輕替哥哥擦乾眼淚。元身的記憶,在一點點復甦,胡氏去世的情形,腦海裡也有了印記。
“不,也許知道吧可是,母親沒有辦法,她並沒有百里族的什麼信物,更不知道財物轉移去了何處。”慕正澤緊緊抓著窗欞,外頭的燈火輝煌,鶯歌燕舞對他來說都視若無物,眼中跳躥得火光,是仇恨,是責任,更是繼承下來的愧疚,“皇帝以胡家幾百條的性命逼迫,最終也逼死了母親。可是,百里族的族人,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這點,或許連皇帝都後悔猶豫了。”
“百里……舅舅他們,為什麼現在才來呢?”若是來得早一點,興許母親還會有救,胡家興許也不至於血流成河。
“當年,族裡一切勢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