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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洗了洗臉上的汗水,怦怦亂跳的心開始平復,夏夜的風輕輕地吹來,山坡下面升起縷縷的血腥味和酒氣味,小麗一陣噁心,趕緊往回走,盛虎爹孃早已入睡,她關好門,倦縮在涼蓆上,屋子每個角落突然襲來一種無言的恐懼,剛平靜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她全身發抖,感覺背後還是有二隻小眼睛在盯著自己,月亮進了雲層裡,屋子裡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她就這樣驚悚地睜著眼等待天明。
天剛拂曉,小麗才疲憊地迷糊過去,盛虎掛著破爛的腦袋緊緊地跟著她追,她在無路可走的山野裡拼命地奔跑,眼看就要讓盛虎抓住了,小麗只好無奈地往深淵處縱身一跳,輕飄飄昏沉沉的墜落中有人不停地叫喊自己的名字……“崔敏麗崔敏麗,你醒醒。”小麗虛弱地開啟眼皮,吳向華一眾人正在床邊不停地呼喚自己。
“喂,起來,出大事了!”於友好急得不行。
“什麼事?”小麗還沒睡醒。
“你起床,快點,我們撬門進來的,你別見怪。”魯陽有點歉意。
小麗剛起來又要倒下去,這段時間以來,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你怎麼還睡得著呀?盛虎死了。”秦愛國急得跺腳。
“哦。小麗不以為然,嘴角的肉跳了跳。
“你要有心理準備,死狀甚慘,我剛把早飯都嘔出來了。”吳向華一臉恐怖。
“慘成什麼樣?”小麗仍是不以為然地說。
“腦袋摔得像我們城裡砸爛了的西瓜。”吳向華張開手爪,叱牙咧嘴比劃著,一個二個全是驚恐萬狀,只有小麗鎮定自若。
屍體是隊裡看牛的老人大清早發現的,盛虎的眼珠都摔到雜草裡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腦袋碎成幾瓣,腦漿讓落下來的溪水滴成碎末在淺窪的水面中浮浮沉沉,血水泛著油沫一夜之間早已順著渠道流到四面八方去了,磣白的牙齒七零八落散在碎石子裡,吳向華去看的時候,屍體還沒拼完整,他一看到盛書記二口子捶足頓胸號啕大哭時,第一時間想到了和盛書記一家居住的崔敏麗,一邊嘔吐一邊馬上叫來了另外幾個朋友趕到這裡,撬了幾分鐘的木門才撞進來。
隊屋裡哭聲震天,盛虎的屍體用涼蓆攤著放在門板上,門板架在二張板凳上,盛虎的頭部用白布遮蓋住了,他的娘撲打著他的身子,聲嘶力竭地喊著:“兒啊,我的兒啊……”盛書記彪悍的臉上不停地流著淚水,事發突然,棺材也沒有準備,隊裡牽出一隻豬,用來辦喪事,只有他才能制服一隻豬,今天,他這個屠夫的手握不穩刀,殺了幾次才把豬殺死,有個經常給吳向華他們講鬼故事的老人悄悄地說:“他殺的豬太多,報應,剛殺了幾刀,不是好兆頭。”魯陽站在旁邊聽得真切,嚇得慌忙走到另一邊遠遠地觀望。
小麗垂下眼臉,麻木地走到盛虎娘身邊,扶住她的肩膀喉嚨發緊,張開嘴說了幾次才說出:“嬸嬸,保重身體。”
嬸嬸抓著小麗柔弱的手掌哭聲更大了,失子之痛,痛徹心肺。好多社員跟著哭泣,大家不是為這個隊裡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人走了哭,是為這個苦命的娘哭,小麗的牙齒咬得嘴唇出血了,鼻翼顫了顫,二行熱淚肆無忌憚地滑下臉龐,她一直以來在強忍自己的悲痛,今天,這個悲痛徹底地迎合了另一個人的悲痛,她想去分擔,可是分擔不了,或者是另一個人的悲痛感染了自己的悲痛,她想讓另一個人分擔,可是另一個一直矇在鼓裡,她輕輕地哭出聲來,慢慢地越哭越大,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在死者的旁邊突然這樣痛快淋漓地大哭?
二個情同母女的淚人抱在了一起。魯陽、秦愛國、於友好和吳向華也圍在一邊哭了起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間淚如雨下……
盛書記沒有因為是自己的兒子就可以做道場,夏天炎熱,第二天就往山上抬,幾塊泡桐木拼成的棺材成了盛虎在陰間的千年屋。
盛虎安葬的地方就是他得到小麗的那片山坡上,盛書記鐵青著臉燒著紙錢,小麗看著輕漫飛舞的灰末,身子有種恍若隔世的飄緲,嬸嬸伏在新土上哭得氣若游絲,二個人最後都是讓人攙扶著才回到家。
盛虎娘米粒不進,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小麗看著堂屋裡那個紅色的靈牌,腳底升起一股寒意,她也睡不著,只要閉上眼,就是盛虎掛著一個破爛的腦袋跟著她追,每次只有跳進一淵無底的深崖才算解脫,她的神智在現實和夢魘之間苦苦掙扎,她要瘋了。
吳向華他們看得心酸,勸說她早點回城,盛虎娘虛弱在床,她想讓嬸嬸身體好了之後再走,隊裡的人都很感動,說這城裡來的大學生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