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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而露生對那一切都不感興趣。把報紙收起來,他不願意讓龍相讀到有關舊事的新聞,幸而龍相自己也並沒有讀報紙的習慣。
梅雨季節到來了。
天永遠是陰的,雨並不大,然而連綿不絕,空氣都變得溼而沉重。龍相連著好些天沒見太陽,便變得無精打采。露生逗他說話,他呆呆的,也懶怠回答。露生不怕別的,就怕他的情緒受影響,所以這天撐起一把黑色洋傘,他決定領著龍相出門。晚飯也不回家吃了,兩個人下館子去。
龍相不肯出門,被露生強行拽出去之後,還是走一步停三停。露生攥著他的腕子,牽驢一樣牽著他,一邊走一邊許諾給他“吃點兒好的”。許諾的時候他完全不動腦筋,彷彿上輩子已經和千百個龍相打過交道,所以這輩子熟能生巧,閉了眼睛也能制服他。直到把龍相牽進最近的一家西餐館子裡去了,他依然不動腦筋。龍相愛吃什麼,他了如指掌,沒有必要再去詢問對方的意見。至於他自己——他不饞,吃飽了就成。
龍相也不饞,半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裡填肉填菜,兩隻手漫不經心地使刀使叉。刀叉鋥亮,手指白嫩,看著倒真是一雙少爺的手。露生盯著他的手出了神,一時心想他要是個女的就好了,一時又想他若是個女的,非爛在家裡不可——得是多色迷心竅的人,才肯討這樣一位老婆?
思及此,露生忽然打了個激靈,心想龍相若是個女的,龍家很有可能就把他許配給自己了。龍叔叔對自己是有養育之恩的,他非要嫁,自己敢不娶?娶了還得善待他,打老婆肯定是不行的了。然而你不打他,他就打你,怎麼辦呢?
露生明知道自己這是在純粹地胡思亂想,然而無所事事,又不餓,所以想得還挺有滋味,簡直要暗暗地發笑。龍相忽然抬起頭,鼓著腮幫子說道:“我吃飽了。”
露生懶得批評他的吃相,只說:“多吃點兒。”
龍相扭頭往窗外看,“雨停了?”
露生也跟著往窗外看,“天都黑了,你還能看出雨停沒停?”
龍相用湯汁淋漓的勺子往外指,“你看那幾個人,都是提著雨傘走路的。雨停了,咱倆別回家,出去玩玩。”
露生真笑了,龍相這話出乎了他的意料,“還想‘玩玩’?”
龍相理直氣壯地一點頭,“玩玩。白天我困得要命,大概是餓的,現在吃飽了,就精神了。”露生抬手對著侍者遙遙一招,同時對著龍相笑道:“渾小子,我餓著你了?要不要再加一客冰淇淋?”
龍相不要冰淇淋,於是露生會了賬,帶著他往那熱鬧地方去。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說得有來言有去語,非常地連貫和諧。龍相說露生過的是王八蛋日子,家裡竟然沒有汽車,一輛都沒有;露生說沒人會開,想要坐汽車,就還得僱個汽車伕。龍相立刻推了他一下,帶著點要撒野的勁兒,說:“你不會自己學嗎?”
其實論鬥嘴他也不是露生的對手,但露生懶得和他對吵,他愛說什麼,就讓他說什麼去。繁華的地界終究路途有限,他們兩個也沒有長篇大論,露生便把他領進了一間酒吧裡。酒吧也分三六九等,據他從唐小姐那裡得來的資訊,這間酒吧便屬於高等地方。爛醉如泥的水兵之流是絕不會進入的,晚上還會表演較為端莊一點的大腿舞——所謂端莊,便是白俄舞女在露大腿的時候,不會把別的什麼也一併露出來刺人眼睛。露生和龍相佔據了一張小圓桌,龍相還得到了一杯涼啤酒。露生告訴他“慢慢喝,就一杯”,他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然後咕咚咕咚兩大口乾了杯。
然而他也沒再要酒,這讓露生簡直有點感動。這放到先前是不能夠的,露生想這小子真是長大了。
舞池內的鼓聲忽然激烈起來,五彩燈光也開始急遽地閃爍,正是跳大腿舞的白俄舞女們要聯袂登場了。露生挪到了龍相身邊坐,那裡視野開闊,難得來一趟,他也想好好地看一場舞蹈。奔三十歲的人了,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愛是愛過的,然而又總是別有心腸,不得不點到為止。
也動過壞心思,在跑回北方救他們的時候——想著龍相瘋了,再不能仗勢欺人了,正好把丫丫讓給他。橫豎跑到了上海,再沒熟悉的耳目盯著他們,他硬說自己和丫丫是兩口子,誰又找得出破綻來?
白花花的大腿大開大合,晃花了周圍紳士們的眼睛;白花花的胸脯大抖大顫,更是動人的風景。開始有人隨著節奏拍巴掌了,露生紅了臉,同時分心看著龍相,怕他受了這狂歡氣氛的感染,也跟著撒一場歡。
然而龍相很讓他放心。從某種意義來講,龍相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