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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太子雖是名正言順的儲君,除非皇帝暴斃,那繼位的詔書依然缺少不得。如洞天所說,飛鸞並非喪心病狂到,要殺父弒君的地步。他只想權利抓在自己手中,使君上無法干涉他與鳳弦在一起。對外說君上病勢沉重,只宜慢慢靜養。那些心存疑惑的大臣,雖不敢當面頂撞與他,但提出要驗看傳位詔書,更要見君上一面。飛鸞要他們心服口服,便想著偽造一份詔書。奈何此事非同小可,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隱患。萬重與他既為君臣又是甥舅,原本是再親近不過的。飛鸞恐他知曉太多,日後受其挾制。欲在自家心腹裡面,找一個能模仿人筆跡的高手。誰知尋來尋去,令他大失所望。碰巧,憶昔傳信之事敗露。飛鸞查出,送信之人與時翔有牽連。惱怒中當著君上面前,將他拖走關押起來。
無意中想起憶昔。從前常聽人講,他不僅武藝超群還是丹青高手,更是書法大家。連那些文采風流的大學士們,也自嘆弗如。飛鸞原有些瞧不起他,又因他救過芳華而生出怨恨。關河府一戰,見憶昔跨馬提槍,衝殺於亂軍之中毫無懼色。短短几招,便取敵將性命於馬前。方曉得傳言非虛,此人果然不可小覷。憶昔對君上誓死效忠,要想收為己用幾乎是不可能。不過,但凡是人便有弱點。飛鸞用時翔的性命脅迫憶昔,要他模仿君上的筆跡,按自己的意思寫一份傳位詔書。
是夜,憶昔回想洞天的話,輾轉難眠直至天明。
次日一早,憶昔被太子的人押至東宮書房。抬頭看時,只見飛鸞頭戴芙蓉暖玉束髮冠,身著圓領大袖勾雲紋便服,腰繫盤錦彩繡大帶。施施然端坐於書案後,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左右立著幾個侍衛,見他進來皆上下打量起來。
憶昔暗自嘆氣道:“這般標緻的人物,卻是心如蛇蠍,可惜了,可惜了!”忽然看見桌案上,整整齊齊放著疊好的一方素絹。沒來由心上一跳,不動聲色上前行禮道:“太子喚小人前來,不知有何吩咐?”飛鸞抬手叫他起來道:“無甚要事。素聞你是書畫大家,你且看看此畫功力如何?”說罷,令人將面前的素絹展開。憶昔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出徵前,在書房畫的那幅。猶記得那晚時翔闖入,他心懷鬼胎,叫七娘將畫拿去藏好。如何落到了太子手中?莫非我府中有他安插的眼線?太子又為何單單挑出此畫?他用意何在?難道……難道……不,此事深埋我心十餘載,只天地鬼神相知,便是時翔也未曾察覺,他是如何……憶昔不敢想象,時翔一旦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忽然心裡一陣衝動,險些伸手來搶那畫。眼角餘光看見一左一右,兩個侍衛慢慢的往前蹭了一步。
飛鸞緊盯著憶昔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只是可惜,他什麼也沒看到。
憶昔才一抬頭,兩個侍衛便迅速將畫收起,恭敬的放回桌案之上。飛鸞笑呤呤地道:“如何?”憶昔微微一勾嘴角,道:“這是小人胡亂畫的,只當練筆。不知怎麼到了太子手中?”飛鸞伸手展開面前的素絹,看了一眼道:“廊下的少年自然是你,這牆下的少年又是誰?”憶昔笑笑道:“小人已過而立之年,太子眼力果然絕佳,一眼便認出來了。”飛鸞也朝他笑道:“並非我眼力好。與你少年時便相熟的人不在少數,叫他們辨認辨認就知道了。”憶昔心往下一沉,昨夜所憂之事看來已無法避免。面上卻笑容未減的道:“太子既能認出,廊下少年是小人。這牆下的少年,自然是井都知無疑。那日,小人偶然想起舊時之事,因此乘興畫了此畫。我二人之事,官家也是曉得的。”飛鸞料著他要怎麼說,哼哼地笑了兩聲道:“你一向爽快,我也不同你兜圈子。我要你做的事可想好了?”憶昔要探探他的底,道:“太子交代之事與此畫何干?”飛鸞自然明白,眉梢一挑道:“實對你說,你的隱情我全都曉得。這畫上之人與井時翔,雖長得有些像,然,他左側脖頸處有一極小的紅痣。”憶昔道:“那是小人不慎濺上的墨跡,並非特意點的痣。”
飛鸞敲了敲桌案道:“你果然不撞南牆不回頭。好,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你與井時翔自幼便相識,兩情相悅亦非三年五載。雖時時的沾花惹草,最終還是會回到他身邊,而他亦能一次次原諒你的不忠。可見,你二人感情匪淺。”說到此頓了頓,又道:“此畫是你出征前所畫。若真是井時翔倒也合情合理,可他偏偏不是。就算你風流成性,現在還想著其他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