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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相府狹路相逢,這是芳華始料不及無法掌控的。那罪魁禍首雖一命歸陰,畢竟他再也聽不到,看不到世人的唾罵與白眼,實乃真正的解脫。而活著的家人,卻要終身為他揹負恥辱。素日親密無間的兄妹,如今也變得疏離。尤其讓兩個相愛之人,彼此因誤會而生出猜疑與隔閡,著實的害人不淺。
芳華與鳳弦各自經歷著家庭的鉅變,他亦能體諒鳳弦比自家的處境更為艱難。在惴惴不安與萬般思念中,熬過八九日後,盼來的卻是一個令他震驚,而又難以置信的訊息。
原來,時翔要在君上面前揭發飛鸞的惡行,被憶昔制止。說是無憑無據,弄不好便是以下犯上,圖謀不軌的死罪。若是將他們逼急了,恐再生其他禍端,那便是大大的不妙。為今之計只能暗中監視,太子與樞密使的舉動,再做道理。不過,倒是可將此事告之芳華知曉,也好讓他們有所提防。次日,時翔便過青衣巷而來。
自憶昔回京後,便將宅子裡的人悄悄換成了他的心腹,內中很有幾個身手不凡的。
芳華慢慢已能下地坐一會兒。他雖不是急脾氣,但亦非安靜之人。心裡牽掛著鳳弦,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便是鳳簫也不見過來了。芳華的坐臥不寧,已經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每每提出要親自去找鳳弦,皆被時鳴又跪又拜的攔了下來。芳華深知他是個堅強之人,如今為了自己幾次三番落淚,著實於心不忍。只得遣脾氣溫和的採茗,往子叔府一探究竟。誰知才走到大門口便碰上了時翔,採茗忙將他請入內宅。
時翔進來先與芳華請安,再同兄長問好,這才說有要事回稟。芳華見他神情慎重,叫了採茗到門口看著不許人靠近。又讓時翔坐著說話,見他不肯,只得叫時鳴陪著一同坐下,方道:“我這裡不比宮裡,沒那麼多規矩,你親自過來此事必定不小。”時翔點了點頭,將太子惡行如實相告。連帶上次劫殺芳華之事,也一併說將出來。
時鳴哪裡還坐得住,霍然起身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太子明知樞密使與二殿下有殺子之仇,同他聯手分明是要置二殿下於死地。哼哼,雖為手足卻無半分手足之情。太子心思如此歹毒,若一朝登基為帝……”時翔見兄長有些口不擇言,忙咳了兩聲。時鳴深吸口氣,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掉過頭來又埋怨兄弟道:“你們既知他的詭計,為何不早奏明官家?憶……和大官與他在關河府數月之久,為何也不告訴他?”不等時翔作答,芳華開口道:“太子地位舉足輕重,無憑無據你叫他們怎麼說?鳳弦與太子自幼一處長大,視他如兄長,又怎會輕易相信?”時翔愣了一下,起身道:“二殿下莫不是也懷疑吧?”芳華揉了揉眉心並未接話。
前次遇劫他便懷疑與飛鸞有牽連,只是那時,他們還不知彼此是親兄弟。如今為了拆散自己與鳳弦,越發變本加厲的算計起來。他不是也愛著鳳弦嗎?為何竟能想出這般毒辣的計策?哦,我明白了。除了讓他恨我,便是要讓他失去所有榮耀,不得不依附於他。難道,這便是他對鳳弦所謂的愛?這還能被稱之為愛嗎?我這位親兄長,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鳳弦回來至今日,莫說親自過府看望,便是著人前來問候一聲也沒有。若說心中沒有怨氣那是假的。無論是他自己不肯來,還是聽了飛鸞的挑撥。若因小人的奸計,致使原本相愛的彼此互生嫌隙,這是大為不值的。
芳華想到此朝時翔擺手道:“若論此事,歸根究底只怨子叔藍橋,太子不過是趁機借題發揮罷了。無論旁人如何陰謀設計,只要鳳弦不疑我有他便好。”時翔道:“但不知小衙內是否前來探望?”時鳴氣哼哼地拂袖道:“他等著我們去請他了!”芳華輕咳一聲對時翔道:“爹爹可安泰?”時翔哪裡敢告訴他,頓了一下道:“官家微感風寒,用過藥已不礙了。”話鋒一轉道:“殿下請放心,小衙內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斷不會為幾句謠言,便將從前的恩愛棄之不顧。再說,”他望了眼芳華隆起的小腹,接著道:“他是這孩子的父親。”芳華微微垂首,愛憐的輕撫著那裡。是啊,這孩子身上有一半是他的血脈。他是我與鳳弦的骨肉,是上蒼對我們的恩賜。我二人因夢相知相愛,鳳弦亦不是沒有主見之人,他定會分辨是非,體諒我的難處。
時翔又安慰芳華一陣,這才告辭回宮,採茗也轉身往子叔府而來。
因藍橋敗壞了名聲,鳳弦並未傳信與家鄉的親戚。就近擇了個日子。在京城景風門外十餘里嘉猷山上,將父母棺木入土為安。昔日朝廷重臣,如今只得兄妹三人相送。鳳弦並未將他們合葬一穴,人也只跪在母親這邊。
望著熊熊的烈火,飛舞的紙灰。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