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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很靜,靜得叫人生出一絲煩躁。芳華一頭倒在榻上,他實在想不通,鳳弦既已知曉飛鸞的歹毒,卻還能原諒他。果然大度仁慈這般?很難令人相信,這所謂的“兄+弟情”裡沒有參雜其他原因。飛鸞最後的瘋狂舉動,讓芳華真切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個人愛鳳弦到走火入魔。鳳弦或許以前對他真的只有兄+弟之誼,飛鸞為他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利,而他亦非鐵石心腸。患難與共日夜不離的相處中,只怕已動了情。你能原諒他我卻不能!井大官,石大哥,伴伴,還有……還有我的孩子難道都該死嗎?你即可憐他又放不下我,如此三心二意搖擺不定……一時又想起在小院中,鳳弦將自己掩在身後的情景,眼中頓時淚光閃動。拿了衣袖在臉上亂抹一氣,暗罵聲沒出息。翻身向裡,一時想起雲夫人勸自己的話,一時又彷彿看見,鳳弦附在飛鸞耳邊的低語承諾。黑漆棺木下,時鳴永遠沉睡的臉,幾番痛苦掙扎墜下的兩塊骨血。不知幾時睡去,夢中風光旖旎甜蜜無限。橫波湖上冰輪高懸星光璀璨,身周芙蕖吐蕊暗香浮動。一頁扁舟浮於湖面,與那人共訴心事私定白首之約。尋幽別院初嘗人事,出征前的纏綿溫存恍若在昨日。多想與他並駕齊驅殺敵衛國,卻只能追著他的背影,萬般不捨喚著泊然。鳳弦在馬上回首,笑盈盈的答應一聲,芳華只覺近在耳畔,頓時驚醒過來。
一連數日,芳華皆備了好酒好飯往牢中探望。憶昔見他雖不理睬鳳弦,看他的眼神分明緩和了不少,這自然是雲夫人的功勞。
又過幾日,京中依然無有訊息傳來。芳華多次試探錢知州均告失敗。眾人正自疑惑揣測,不想這日清晨,鳳弦同憶昔竟由錢知州親自送了回來。臨走時說有要客來訪,叫芳華等人仔細相待。
送走錢知州,芳華力勸雲夫人全家速速離去。誰知雲夫人輕搖紈扇笑道:“自來你國中,連個像樣的官兒也不曾見過。只怕這位‘要客’身份極尊貴呢,且長了見識再走不遲。”憑他怎麼相勸,只是笑而不語。芳華又來說服勿念,誰知他搖了搖頭,徑自回房打坐去了。懷君跳過來,攬了芳華的肩笑道:“你怎麼喜歡勸人,不如先勸勸自己。”說罷抽身向旁,將他往鳳弦身邊一推。憶昔果然是個極有眼色的,也將鳳弦往前一送,那對冤家可可撞了個滿懷。
屋內的人頓時走個乾淨,鳳弦緊緊抱著那纖瘦的身子,再也不肯鬆手。芳華捏著衣袖,有些僵直的立著。少時,耳邊傳來鳳弦抽泣之聲。滾燙的淚水滑入細白的脖頸中,似乎能聽見心被融化聲音。
天黑盡時,果然有兩頂青呢小轎,在十數人的護衛下抬入大門內。上林同東城赫然侍立在旁,叫芳華,鳳弦與憶昔大吃一驚。待扶出裡面的人,清涼的月光照著修竹一般淡雅的男子,袍袖擺動翩翩欲仙。芳華一時哪裡忍得住,嗚嗚咽咽叫了聲爹爹撲上去抱住放聲痛哭。君上合身將他摟在懷中,早已是淚流滿面。哭罷多時,眾人再三相勸好歹止住了悲傷。
君上拭乾眼淚,吩咐上林將另一頂轎中的人請出來。眾人看時,竟是個黛眉含翠櫻唇皓齒的小娘子。不等鳳弦張口,懷君便推了他一把,搶著叫道:“那是你妹子呢!”鳳弦衝上去抓了錦奴的手,一面上下打量,一面連聲相喚。只說是三清座前了此殘生,不想兄妹還有相見之日。一切誤會散去,錦奴伏在鳳弦懷中泣不成聲。芳華過來相勸,錦奴神情複雜的不敢看他。芳華向她抱拳深施一禮道:“三姐受苦了。是是非非皆因我而起,你二哥迫於無奈才痛施苦肉之計。不敢奢望三姐立時三刻便原諒我,只求三姐能回家容我贖罪。”上林去接錦奴時已道明原委。想著芳華的連番遭遇,心上的恨到此時一分也沒了。忙上前扶住又還了一禮,輕輕叫了聲哥哥。鳳弦緊緊挽了二人的手,喉頭哽咽難言,唯有眼淚無聲流淌。
那邊廂,君上謝過雲夫人一家救子之恩,眾人遂往花廳待茶。
原來,蒼鸞果然伺機要逼君上退位。錢知州早被他收買,在芳華暫住的宅院內,安排了他的人進去做眼線。懷君帶芳華出門便已被跟蹤,鳳弦同憶昔往府衙自首,錢知州便恭恭敬敬送他們往牢裡住下。那邊蒼鸞的人,早已飛鴿傳書回去。
蒼巒喜不自勝,故意將此事在君上面前露出。君上原打算將飛鸞終身軟禁。待曉得時鳴傷重而亡,芳華又因悲痛過度而小產,頓時為難起來。都是自己的孩子,若為一子而殺另一子,身為人父他委實下不去手。如今倒好,芳華親手殺了飛鸞,他最不願看到的終於還是發生了。午夜夢醒,望著諾大的宮殿,他感到厭倦以極,思前想後決定退位。如今蒼鸞在朝中威信倍增,擁護他的人不在少數。君上去意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