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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江市,已經是夜裡了。

我和謝甚源直接開著車去了江市中心醫院,那個被車撞的兄弟沒死,還在搶救。

我們到醫院急診樓的時候,才剛到四樓,就聽到有人在輕輕啜泣。

看過去,有兩個小弟站在走廊的盡頭,手術室的外面。旁邊的長椅上,有對老夫妻在坐著,都是腦袋深埋,是那個老婦人在啜泣。

我心裡油然升起幾絲害怕,竟有些不敢走過去。因為我知道這對老夫妻多半是那個兄弟的父母。那個兄弟是因為我的事情才被車撞的,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謝甚源也停下腳步,隨即拍拍我的肩膀,“走吧,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就……”

他這句話沒說完,只是搖搖頭,便朝著手術室那頭走去。

我皺了皺眉頭,還是跟在了他的後面。是啊,在道上混,這樣的事情總是難免,我只有竭力去避免。

那兩個守在這裡的小弟看到我和謝甚源,連忙衝著謝甚源喊:“謝少!”

謝甚源點點頭,問道:“他怎麼樣了?”

兩個小弟眉眼有些低垂下去,道:“還在搶救,還沒有渡過生命危險。”

老夫妻卻是霍地抬頭,看向謝甚源。老婦人更是直接撲上來呲牙咧嘴:“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兒子變成這樣的。”

其實她可能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但她知道謝甚源是他兒子的老闆,所以找上了謝甚源。

謝甚源任由老婦人拍打的,沒有還手。

那兩個小弟連忙上來把老婦人拉開。我走上前去,說道:“對不起,您們的兒子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老夫妻聽到我這話,頓時便將目光看向了我。他們的目光裡充滿著怨恨,讓我感覺到有些心悸。

我這才明白,謝甚源、謝起源他們或許看著光鮮,但其實有時候也不容易。

謝甚源從懷裡掏出支票,唰唰唰寫下串數字,遞給椅子上沉默不語的老人,“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說完,他竟然是利落的轉身,拍拍我的肩膀,道:“咱們走!”

我當時的內心是極為複雜的,想留下,但又不知道留下來能幹什麼。最終,我還是跟著謝甚源走了。

那個老婦人還想追上來找麻煩,但是被那兩個小弟給拉住了。

回到車上,我看著面色平淡的謝甚源,問他:“你怎麼這麼平靜?”

他嘆息道:“我說了這種事情看多了就習慣了。莊嚴,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他們的兒子雖然是因為幫我們辦事才出的這檔子事,但是當初是我們逼迫他兒子給我們做事的嗎?他兒子拿我的錢的時候,他們怎麼不來找我的麻煩呢?我們謝家是黑道出生,他兒子搭上我們這條船是他自己的選擇。黑道出事是很正常的,連混得好的大佬們也隨時可能被人暗殺掉,包括我,哪那麼容易一帆風順?”

我聽得黯然無語。從情理上說,謝甚源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我心裡卻總有些不敢認同。

譚四郎死了,溫正慶也被我震懾到了,但我現在卻赫然發現,自己真的高興不起來。

我讓謝甚源把我送到野獸會所拿了車,並拜託他替我向他姐姐道謝,然後就開車回了家。

我有問謝甚源那張支票上是開的多少錢,他可能知道我是想付那筆錢,死活沒肯說。我也沒轍。

後來轉念想想,我們都不是缺那些錢的人了,也就沒再去想著和他算得那麼清楚。

街道兩旁,霓虹燈閃爍,路燈昏黃。偶爾掠過擋風玻璃,有些晃眼。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突發奇想開車去了濱江路,然後在江邊吹著涼風,抽了兩根菸,這才又開車回家。

回到家裡時,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

溪溪睡了,顏白雪還坐在客廳裡等我,我剛進門,她就問我說:“怎麼樣?”

我點點頭,聲音有些低沉道:“解決了。”

我莫名的覺得有些累,不願多說,緊接著道:“我先去洗澡,你早些睡吧,讓你擔心了。”

顏白雪深深看了我幾眼,眸子裡有些我捉摸不透的味道。隨即,她起身,回了房去。

我自顧自到廁所裡洗完澡,最後想想,還是在客廳裡沙發上躺下了,沒去房間裡睡。

我覺得剛剛殺過人的自己有些髒,不願意去玷汙顏白雪和溪溪。

翌日。

江北省電視臺新聞裡報道,昨天帝豪園的槍聲是警方便衣在追捕在逃毒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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