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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鋪下昏暗燈光中他喃喃自語“我的運氣不好,
我的運氣不好”的畫面。難道真是人走背字的時候,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會接踵而至麼?
好像也就是從那天起,我注意到小許以前臉上時刻都會有的那種標誌式微笑不見了,代之而來的是一種鬱鬱寡歡的表情,以前的那種清澈眼
神也消失了,看人的時候總是躲閃著,或者根本不與別人對視,也包括我。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在小許的心底,一定是極為複雜而沉重的感覺,沉重的是母親的病仍然壓在他的心頭,隊裡所有的捐款對於整個手術而
言仍然是杯水車薪。
複雜的是他該如何重新面對他身邊的每一位同學,至少我一直都覺得,小許那張青春面孔上一直讓我難忘的標誌式微笑消失,他的眼神中有
了我所陌生的躲閃感覺,
他的一切改變,只能是因為那次捐贈,也許那個時候的他覺得感恩,就應該是低調的生存,就應該包裹起自己所有的快樂與歡笑,以一張不
苟言笑的面孔示人。
他也在刻意地躲著我。
從他回校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他單獨相處。上課,我實在忍不住拿出“筆聊”本,與他說話,而他不論我寫的什麼問他什麼
,他只回三個字:
“下課說”,然後就認真聽講的樣子。下課了,或者傍晚,或者午後,我刻意製造的獨處機會,他也總是以這樣或者那樣的藉口走開。
一開始,我特別不理解,甚至是有些氣憤,我想,在這個隊裡我們倆畢竟是最好最親密的朋友,就像親人一樣,我知道母親的病對你來說有
壓力,可是有什麼煩
惱和擔心為不能跟我說一說呢,你哪怕是把你認為的運氣不好上天對你不公的怨憤全都發洩在我身上,你踢我一頓揍我一頓或者是在我的肩
頭咬我你放聲大哭,也用
不著這樣遠遠的躲著我,避開我啊。但後來,我還是理解了,或者說我找不到跟他生氣的理由吧。也許他正承受的壓力與困境是我所不能想
像和體會的。
我對小許的感覺並沒有因為這些而有絲毫改變,不知道我算不算沒有人性,小許的一切包括他對我的敬而遠之反而更加強了我對他的渴望。
精力旺盛的自己,每每夜深人靜,想到小許而意興闌珊的時候,總是在一種剋制似乎還有一點自責中釋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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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奧運會我記得正好是國慶節左右結束。除了週末,我們能看到的直播並不多,大多是錄影或者轉播。到最後,那年中國代表團一下
子拿了將近三十枚金牌,是中國參加奧運會到到一年為止金牌數最多的一年。
週末大家在教室裡看比賽的時候,小許也看,但他從來不發表評論,不與大家一起歡呼,我知道,他已經慢慢地適應了他自己不得已而為之
的低調感覺。
閉幕式結束後,國慶節放假第二天。
我從教室看完重播的錄影出來,看見小許在樓道端著一盆衣服進行了洗漱間,我也趕緊跑回宿舍拿了些襪子內褲什麼的跟了進去。
“小夥子,你贏了啊!”我放下臉盆和站在小許的邊上說。
“贏什麼?”
“去上海的時候,我們打的賭啊,你猜金牌數25枚的,就差幾枚。這個冬天的澡我全請了。”
小許沒說什麼,只是低頭洗著衣服。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嚴亮,我們還是做普通同學吧。”
小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沒有躲閃,而是很決絕地看著我,顯然這句話他可能已經猶豫很久了。
儘管之前有一些預感,但聽到小許說這出句話時,我仍然覺得很突然。
腦子裡一下變成空白。或許是因為年青吧,我裝著非常無所謂的看了他一眼,輕鬆地說了一句:“許品邑同學,那你覺得我們倆有什麼不普
通的嗎?”
我頭也沒回地離開了水房,身後是小許擰開水龍頭衝衣服的嘩嘩聲響。
沒去想背後的小許是否注視著我,沒去想我說的話是否有些意氣用事,當然我更無法預知後來讓我唏噓愧嘆的前因在這兒已經種下。[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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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裡空蕩蕩的。
新世紀的第一個國慶長假,大家能出校門的都出去了,出不去的也都在教室裡看奧運賽事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