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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晴川道:“對了,陳寨主和小涓怎樣?”
繆以清道:“他們也好點了。倒是大寨主的傷刻不容緩。為了延續他的性命,我幾乎耗盡內力,替他壓住隨時攻心的劇毒。但我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之前我們幾位寨主分道揚鑣時,曾約定十月初五日於甄田古鎮會合。那裡隱居著曠世神醫數人,定能救回大寨主的性命。我傷勢過重,恐怕不能隨行了。夫人和少寨主、徐寨主既然身體無礙,還請儘快把大寨主送到那兒去。”
“然則你打算孤身一人留在這兒養傷?”黃晴川說的是“打算”,但繆以清所理解的卻是“甘心”之意。他沉吟許久。黃晴川知道他捨不得林路遙走,於是道:“要不我叫少寨主留下陪你。”
繆以清一臉悵然道:“她斷乎捨不得離開大寨主身邊。她的心湖中,倒映的永遠都是大寨主偉岸的身軀。只有那樣,她才會認為自己真正活在世上。”
“繆寨主……”黃晴川還想說些什麼,可又覺得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天氣越發寒冷,刮面而來的風已分不清是秋是冬。小鎮的街道人影稀疏,僅剩寥寥數處賣包點的小檔,仍招徠著蕭條的生意。日色慘淡無力,照在離人心上,怎不黯然神傷!
幾匹疲憊的馬,馱著幾副腥風寨的落魄之軀,和一輛“吱吱”作響的破舊馬車。一隻揮之慾斷的手,只作道別,不作挽留。
“路遙,路上要小心。若是雲芃和窅幻山莊的人再來侵犯,記得只宜智取,不可力拼。”辭別的話,只有繆以清對林路遙說得最多。
“繆寨主,你也得好好照顧自己,在羊蹄坡安心養傷。大寨主的性命,我和夫人、徐寨主以及小涓會看好的。”
一陣風拂過林路遙臉,亂了耳際的長髮,她用玉指輕輕理了一下。如此撩人的動作,教繆以清更依依不捨,一把拉住馬韁繩,硬要多說幾句:“三天後,我馬上追趕你們!”
“不,你的傷三天好不了。”
“路遙,我……”
林路遙移開繆以清的手,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繆寨主,後會有期。”她明白:越是讓繆以清多看幾眼,其不捨之情越是多增幾分。
“駕——”她的馬跑在最前,再無回頭了。徐康謂繆以清道:“君心匪石,不可轉也。繆寨主,多思無益!珍重!”
黃晴川亦道:“少寨主心有所屬,繆寨主也不要耿耿於懷了。雖知‘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有些事情,想在心頭比掛在唇邊更好。珍重!”
二人兩腿一夾馬腹,登途而去。但見人影漸遠,長留此地的,只有一顆靜默的心,以及不停在衣服下襬處打轉的風……
第七回:林路遙陳言舊事,殷宜中重獲新生(一)
本著一顆行俠仗義之心,本欲拯救天下萬民的江湖豪俠們,如今成了一株株四海飄泊的浮萍,處處皆不受落。林路遙等人離開了羊蹄坡,竟讓那兒的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前路縱然平坦,馬和車卻不能走快,為怕殷宜中身上的毒會因此攻心。
雲芃——黃晴川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名字。她很想透過林路遙,多瞭解他的底細,然而徐康就在左近,一切甚為不便。再者,她和林路遙之間已然豎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或者說,她必須和林路遙保持一定的距離。
中途歇息,黃晴川提議到附近摘些果子回來充飢。林路遙應聲隨往。
二人行至林中,林路遙道:“要是雲芃再敢追來,懇求夫人出手禦敵。他對夫人有所顧忌,不忍下手,夫人要抓住他的弱點,莫再放虎歸山。”
黃晴川淡然道:“此處又無別個,何故還喚我‘夫人’?”
林路遙赧然道:“是的,姐姐。”馬上又接著剛才的話題,“雲芃心狠手辣,一心想置大寨主於死地。此人不除,後禍無窮!”
黃晴川道:“林姑娘,可否將雲芃的事告知我一二?”
林路遙怔了一怔,似乎想隱瞞一些事。
黃晴川語帶慍色,道:“如果不弄清楚雲芃的底細,怎能順藤摸瓜,往他痛處上打?”
林路遙無奈,便將往事一樁一樁道出。
十多年前,行走江湖上的少年俠士之中,有五人被合稱為“關中五劍”。顧名思義,他們皆以出神入化的劍術贏譽江湖。
第一劍,即年少有為,俠骨柔腸的腥風寨寨主殷宜中,人稱“惜花劍”。他儀容優雅,風流倜儻,為人溫和友善;劍招柔若湘水,處處留情,大江南北,不知多少妙齡少女為之傾心。殷宜中又好書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