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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宜中問:“徐寨主這句詩恐怕不僅為了附和,還有弦外之音吧。我猜應有勸慰之意。”
徐康笑而不答。
“詩中的故事,我不甚了了,徐寨主可否告知一二?”
“好,那徐康就在大寨主面前班門弄斧了。不過在我講故事的時候,大寨主請不許喝酒。”徐康將殷宜中酒杯攬過來,才繼續說道,“大寨主可有聽過延陵季子?”
“有!昔時吳王壽夢有四個兒子:諸樊、餘祭、餘昧、季札,以季札最為賢能,其學識淵博,品德高尚,為一時之翹楚。”
“大寨主對他的事還了解多少?”
“不算多,略有一二罷了!”殷宜中有所釋容,似見憂愁已減,徐康暗暗高興。
“季札最為人稱道的,乃是他多番讓國於賢的美德。壽夢生前最愛季札,臨終前打算立季札為王,季札堅決推讓,理由上‘廢長立幼,於禮不合’,於是壽夢只好叫長子諸樊代行國事。等到諸樊辦完父喪,準備讓位季札,季札又婉言謝絕,言:‘曹國宣公逝世後,諸侯和曹國百姓對殺太子而自立的曹成公不予擁戴,準備立子臧為君,子臧則刻意避開以成全曹成公。子臧能守節,我季札雖不才,仍願效法子臧讓位之舉。’吳國百姓堅決要立季札為王,季札便離家逃到舜過山隱居。十三年後,吳王諸樊死了,依照先王壽夢臨終前關於王位在兄弟間依次相傳、最後由季札繼承的遺囑,王位便傳給弟弟餘祭。餘祭在位十七年,死後傳王位於餘昧。四年後吳王餘昧病重,臨終前想把王位傳給小弟季札,季札第三次推讓王位,躲避起來。王位最終由余昧之子僚繼承。季札每次讓國,並非純粹的禮讓,而是顧全大局之舉。起先壽夢欲傳位於他,他考慮到廢長立幼不僅會使國民有所不服,更嚴重的是會讓其它各國以此為名,發兵攻打吳國,屆時將生靈塗炭。他不願目睹這樣的慘況,所以選擇讓國。本來餘昧死後,他完全可以繼位,但考慮到自己年事已高,餘昧亦有子嗣,所以繼續選擇逃避。可見,季札不止有德,更兼有先見之明。”殷宜中越發興奮,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徐康拍手稱好,又道:“大寨主真見多識廣。你剛才講的都是大故事!”
殷宜中不解道:“何為大故事?莫非故事還有大、小之分?”
徐康撫須一笑:“哈哈,或許是我故弄玄虛了。剛才大寨主講的是季札的‘大德’,我現在給大寨主講個關於他‘小德’的故事,內容正與我剛才吟的那句詩扣合。”
殷宜中即喜:“原聞其詳!”
徐康道:“相傳季札出使,路過徐國,得徐國國君盛待。徐國國君瞧見季札腰間佩劍,心中十分喜歡,但礙於禮儀而不敢言表。季札看穿他心中所想,本想以劍相贈,但因為還要出使其他國家,不能沒有佩劍在身,故打算出使完畢,立即返回徐國送他寶劍。可惜當季札返回徐國時,徐國國君已經病逝。季札親自到墓有致祭,又解下腰間寶劍,繫於墓前的樹上,悵然離去。他的隨從不解,問他徐國國君已死,還把劍掛那裡作甚。季札回答道:‘在我心中,這柄寶劍早已許贈於他,哪能因為他的死而違揹我的初衷’。隨從聽完,不禁贊服。”
殷宜中再回想剛才那句詩,很快明白箇中含義,又道:“徐寨主欲以‘徐君’身份勸慰我不要讓一時的憂愁影響日後的鬥志,因為我比季札幸運多了,我的‘徐君’尚在人世,並願意永遠追隨我左右,我不必像季札那樣,以掛劍來彌補失去摯友的遺憾。”
徐康激動說道:“大寨主明白就好。無論處境多麼艱難,但望大寨主切莫放棄信念!”
殷宜中愁雲盡散,不住吟道:“徐君,徐君,一語雙關,勸得好……”遂倒掉剩餘的酒,不再作悶飲。
兩天後,二人來到劍宗山前。
劍宗山非巍峨高山,本無名字,只因華文劍宗隱居於此方才得名。此山溼氣極重,一片灰白的嵐氣縈繞周遭。北面有一座比劍宗山更高的山,可將北風隔住,所以才有濃重的嵐氣。明明已到山腳,抬頭仰望,仍是“山色有無中”的感覺。嵐氣有小毒,過量吸納會危及性命,一般人不會接近劍宗山,而嵐氣會在進入山中五里後消失,外人並不知曉,這就是華千樹和文丕德選取此地隱匿的原因。有個可以減少毒氣傷身的辦法——吸入一口氣後,慢慢分三次撥出,同時行走不能太快。這個方法沒多少人知道。有些誤打誤撞的人闖進劍宗山,心急想離開,結果因為走路太快導致毒氣漫流全身,最終死於山中。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嵐氣越來越薄,最後完全消失。面前出現一處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