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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累了,揉著鬢角,臉色微恙。
“梓姨又沒說我不可以到主座上看書,礙了鳳管事的眼了?”她沒好氣地回答。
她太小覷管事一職了,他的事只有多沒有少,要坐下好好談上半個時辰,連譜都沒有。
“倒也不是,是擔心你準備不周,事後會怨怪自己。”他輕笑,拿出草繩繫好一疊標單,準備午時開標。
為了尋蝶晚上的演出,春松居上下忙得跟過年似的,從卯時開始競標主座,至正午時開標,誰不轉得像顆陀螺,而且初一、十五住房的客人遠比其他時候多,鳳歧能得空坐在這兒聽她抱怨,還是犧牲早膳的時間,先將能準備、能吩咐的事情辦好才抽空過來。
只能說義母太有遠見,重建春松居時,特地闢了兩層宿房,繞著尋蝶撫琴的舞臺成一個“回”字,收音雖不比主座清楚,也是悅耳,加上普通、精緻、上等的宿房一應俱全,能不爆滿嗎?
“你放心吧,本姑娘可不是空有名氣的草包,經得起考驗的。”
“呵,是我多慮了。”鳳歧拿起杏仁薄餅就口。
他知道尋蝶還在等他的故事,可時候未到,他也沒辦法,總得把事情先處理好吧?
第6章(2)
鳳歧囫圇吞了幾塊餅,拍去指間碎屑。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他就是有辦法教人停下目光,欣賞他煥發的神采。
她這幾天觀察下來,發現他挺得人心的,每每到了主座,跑堂的夥計總會畢恭畢敬地遞上酒水,連她調教的琴姬也不例外,見了他便親自送來一壺黃山毛尖,而且一刻前,她才在露臺為客人撫完曲子。
“她挺有心的,你不對人家表示表示?”瞧那名琴姬離去時頻頻回望,似乎在等他出聲,她莫名地惱火了。
“我該表示什麼?”他眨眨眼,俊臉湊近她。
“別靠我太近,快吸不著氣了。”一把推開他的面容,尋蝶倚回貴妃躺椅上,低頭隨意翻著小說,掩飾臉上的紅潮。“小喜兒成天鳳大哥長、鳳大哥短的,淨說你的好話,連我底下那班樂師個個都像情竇初開的姑娘家,一提到你,哪個不掩嘴直笑,你還跟我裝傻,講笑話呀?”
“你呢,你提到我的時候,感覺如何?”
“不就是個無賴?”她故作鎮定地翻頁。
鳳歧也不生氣,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那你還想知道無賴背上的傷怎麼來的?”
“你——算了,我不想知道了。”管他是被火燒、被刀砍,或是被女人抓傷的,統統不關她的事。她合書站起,裙襬飄飛。“鳳管事,我晚上還有演出,先回房練琴了。”
就算她不肯承認自己就是傲梅,鳳歧對她的身分也已瞭然於心,那迎風搖曳的金桂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嘴上說要求得她的原諒,卻把她當成小貓逗著玩,難道他看不出來她真的很在意他背上的傷嗎?
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止不了心底的恐懼。
初始,她氣他拖了好幾年才來,而且不是為了尋她而來,後來得知他為她蓋了衣冠塚,特地買來桂花糕,她的心防漸漸剩下最後一道關卡,叫作嘴硬。
她害怕鳳歧只是出於愧疚,不像她喜歡他喜歡到骨子裡了。
殊不知,他比她想像的更高明,她都忘了自己說過舊家門前種了兩棵金桂的事,他卻記得牢牢的,違背蘭姨的遺旨也要在春松居的門口植桂樹,只為了讓她把這裡當成家。
蘭姨只要她留下來,他卻要她把這裡當成家,她能不感動嗎?
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背上的傷瞬間將她萌生的感動又打散了。她只想著他留給自己的難堪與苦痛,絲毫沒有想過當初被留下來的人是他,從來沒想過他的心情與處境。
她想多瞭解他一些,把這五年的空白補回來。她就算不願說,他還可以問梓姨,但他所發生過的一切,她只能從他身上一點一點地探問。
結果呢?她獲得的卻是追著風跑的無力!
“別走!”鳳歧攥回她的小手,刷過她纖指上練琴所生的細繭,神色再誠懇不過。“再等我一段時間,好嗎?”
“不——”對上他懇切的雙眼,尋蝶心軟了。“不要讓我等太久,我可沒耐性。”
“好——”
“不如直接帶上床算了,你們意下如何?”梓姨殺風景地出現在二樓主座,臉色黑如雷雲。“我都快忙死了,你們還有時間談情說愛,想累死我這老婆子嗎?”
“才四十幾歲就說老,梓姨,你這苦肉計真失敗。”尋蝶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