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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個和燕雲完全不同的地方。
許久後,他收回視線看著冠頂密密匝匝的樹葉,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極盛的悍野之氣,一時整個人若隱身荒草叢中的野獸。
最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瀉出一絲苦笑。
出自燕雲穆氏,自小長在軍中,他幾乎能夠預見到自己的未來——領軍作戰,封王拜將。就和自己的父親以及無數穆家的先輩一樣,面對敵國的馬蹄與長刃,揮刀相向,血染戰場。
他每每看著大軍開拔,看著戰旗烈烈,看著黑甲如林徵赴遠方,總會想象著有一天,屬於他穆寒江的將旗出現在黃沙之上,便足以令敵軍喪膽而逃!
他討厭宮牆,他渴望的是在千里無垠的荒涼大漠上跑馬追風,與敵人廝殺。寒刃是他最堅定的同伴,一路相看大漠塵沙。
“阿江,為將者,光有悍勇是不夠的。”他想起離開燕雲入京之前,他和大哥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枯老的樹,大哥的聲音還是那樣沉穩,帶著隱隱得銳利。
“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我和父親都等著你回來,那時候,這燕雲六州,方是你的天下!”
穆寒江眯著眼看著日光,突然朗聲大笑起來,驚起林中飛鳥無數。他站起身看向顧明珩所在的方向,極快地下了樹往著和風殿前走去。
燕雲,終有一日,我的將旗將會佇立在你的土地上,刺破長風!
父親,大哥,我想我已經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顧明珩遠遠看著坐在席上的三甲,“我記得這次的狀元冷則顏,是鄭老的弟子。”他看著遠處端坐著的人影,帶著評估地說道。
謝昀泓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相比起來,我倒是更加看好白將軍的兒子白子弋,能舞筆墨,能弄刀槍。”
兩人坐在角落打量著場中的眾人,閒聊一般。
“以鄭老的威望,冷則顏前途必不可限量。”謝昀泓說著微微笑道,“鄭老作為太子太傅,這冷則顏怕是早就被打上了東宮一脈的標籤。”
冷則顏平民出生,七歲師從鄭儒遠,曾被鄭老親口稱讚“天縱之才,璞玉之質”。他幼時喪父,家境貧寒,家中只有一寡母,若非鄭老接濟,怕是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如此心性堅韌之人,已很是難得。”顧明珩收回視線看著謝昀泓說道,“並非每一個像他一般的人都能堅持下來,走上如今的位置。”
不過這樣的背景,卻是最好拉攏的。因為他所想要的,正是顧明珩能夠給予的。謝昀泓看著顧明珩目有所思的模樣,突然很想為冷則顏哀嘆一聲,這輩子,成敗功名怕是都只能拴在東宮這根繩子上了。
顧明珩看著冷則顏,如果他沒有記錯,在自己死前,這位建章十二年的一甲頭名已經官至尚書,如此年輕,實是應了那句“天縱之才”。
穆寒江找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兩個躲在一棵很是不起眼的老松後面,正在說著什麼。不過謝昀泓滿臉算計人還風輕雲淡的模樣,讓他實在有些牙疼。
“你們怎麼在這兒藏著?”穆寒江坐到椅子上翹起腿,隨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謝昀泓見他來,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周身尚算整潔這才緩了眉頭,沒有擠兌他。
見謝昀泓沒有搭理自己,穆寒江看向顧明珩,眼神帶著疑問。
“阿木覺得,在場眾人,誰更有價值拉攏?”顧明珩認真地問道。他一直都覺得穆寒江並不如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大大咧咧,生在穆家,註定不會是隻會打鬥逞兇的莽夫。
若非如此,穆家也不可能在燕雲六州經營如此多年,歷經數代不倒。
“坐在席上的三個。”穆寒江咬著果子,聽了抬起手直直指過去。
想了想又解釋道,“參加春闈之人,多半是沒有家族廕庇,或是早已凋敝了門楣的。這就註定他們入了朝野只能隨波逐流,這樣才能生存。而三甲中,頭名是我們的人了,第二個人過於剛直,拉攏了也沒有用。”
說著眼睛微微眯起,帶上了不一樣的味道,“至於第三個,他家不用拉攏,也會靠過來。”見謝昀泓表情疑惑,揚了揚眉解釋道,“他們白家可不是像我們穆家,他爹一介平民,靠著軍功上位,根基又不深,若不扒著東宮,日後怎麼立足?”
謝昀泓看著一邊嚼著果子一邊說話的穆寒江,眼神滿是興味,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那為何老師吩咐我們來參加這瓊林宴?”顧明珩嘴角掛著淺笑,神色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