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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成功得太快速,成功得太意外,成功得令自己無法適應,令別人措手不及的幸運兒,就像在現代遊樂場裡,乘坐過山車那樣,在上升、下降、反側、旋轉的高速運動中,必然會產生的失重感,暈眩感,腦缺血的空白感,美尼爾症候的方向迷亂感,必然會把握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瞬間失常的。
這位成功人士,可以想象得知,在大成功面前,該是如何的縱容自己,放肆自己了。他寫過一首《廬山歌》,可以讀出他的自恃和自信,同時,也讀得出他的自大和自戀。
“昔年拄玉杖,去看廬山峰。遠山如游龍,半入青天中。四顧無人獨青秀,五老與我同舂容。手弄石上琴,目送天邊鴻。二儀自高下,吳楚分西東。洪濤巨浪拍崖下,波光上與銀河通。吸澗玄猿弄晴影,長松舞鶴號天風。天風吹我不能立,便欲起把十二青芙蓉。弱流萬里可飛越,因之獻納蓬萊宮。羲娥倏忽遂成晚,往往夢裡尋仙蹤。如今不知何人採此景,樹下一老與我襟裾同。披圖題詩要相贈,氣騰香露秋濛濛。子歸煩語謝五老,幾時白酒再熟來相從。”
他把自己擺在和廬山並駕齊驅,雙峰對立的同等位置上,作為文學家,是一種誇張,作為政治家,則是一種狂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個子雖矮,膽量卻大的解學士,在政治輪盤賭中,確實具有賭運賭命的勇敢。
解學士之死(3)
公元1368年(明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在諸子中找不到一個繼承人,傳位於其孫朱允炆,是為惠帝。公元1368年(明建文三年),朱元璋駕崩。第二年,也就是公元1402年(建文四年),分封北平的燕王朱棣,朱元璋的第二個兒子,號稱靖難,興兵南下,來奪他侄子的江山。
這年的六月十三日,時值盛暑,朱棣大軍勢如破竹,逼近南京,正從金川門奪城而入的時候,眼看著就要改朝換代,鼎故革新之際,面臨不降即死,不死即降的抉擇之時,深受朱元璋恩渥的解縉,站在原則立場上,應該是與其實是叛亂的朱棣,勢不兩立的。但我們這位極其聰明,極其靈活的才子,一無當烈士的慾望,二無殺身成仁的興趣,早就選擇了與即將來臨的新政權合作的方針。
可在大局尚未明朗,勝負猶未決出之前,他大聲疾呼,要捍衛正統,要堅持原則,要與反叛分子鬥爭到最後一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號召大家做出殉國犧牲的英勇壯舉。
攻城的頭一天,六月十二日的晚間,解縉與他的同僚相約,寧死不屈,不作二臣,不能降敵為寇,不能辜負主恩。
“燕兵薄京城,艮與妻子訣曰:‘食人之祿者,死人之事,吾不可復生矣!’解縉、吳溥與艮、(胡)靖比鄰居,城陷前一日,皆集溥舍。縉陳說大義,靖亦奮激慷慨。相約死殉。”(《明史·王艮傳》)
這是一個赴義就死,義無返顧的場面,人人熱血沸騰,家家熱淚盈眶。說實在的,中國文人在作秀演戲方面,有著特別的天賦。尤其那個解縉,站在桌子上,估計因為身高的緣故,這樣好突出自己的形象。只聽他慷慨陳詞,聲淚俱下,信誓旦旦地對大家宣佈,諸位,我要是苟活下來,將來怎麼有臉去見地下的“情同父子”的太祖,在下主意已定,燕軍只要前腳進城,後腳我就頭一個在文廟的大梁上,吊死自己,以儆降者。
受過太祖的恩,受過惠帝的恩,又是文章蓋世的國士,眾人當然以他馬首是瞻。這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說得在場的一個個人,無不慷慨激昂,義憤填膺,共同赴死,義無二心。
等到解縉、王艮、胡靖相繼離開吳溥家後,吳溥的小兒子吳與弼,那時年紀尚小,不諳人心善變,世事叵測,竟從心底裡發出讚歎,為這些叔輩文人的高風亮節,欽慕不已:“,解叔,胡叔能有這一份忠君效死的勇氣,真是了不起啊!”吳溥對他兒子說:“你先別這樣斷言,解、胡二位先生殉死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說不好。依我看,倒是你那位王叔,恐怕只有他,沒準會走死難這一步。”
吳溥父子說到這裡,忽聞比鄰而居的胡靖,正對他家人急不可耐地大吼小叫,“你們快出去看看,兵荒馬亂,盜賊橫行,趕緊去把豬欄的門關緊,小心偷豬的竊兒,牽了咱家好不容易養起的肥豬!”
至此,吳溥掠他兒子一眼,苦笑地說:“一條豬都這樣顧惜,更捨不得一條命了。”而在這時,住得不遠的王艮家,卻傳來了舉家的嚎啕哭聲。原來,他從吳溥家告辭回去,獨自關在書房裡,喝下早準備的毒酒。等家人發現時,他已經倒地不起了。
金戈鐵馬,荷槍實彈的北軍,湧在金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