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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王剛幾乎是被人攥著手從車裡拽下來的:〃歡迎歡迎……〃
幾個幹部瞬間圍了上來,熱情得有些過度,這裡與其說是對王剛的尊敬,倒不如說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新奇。
兵們也從窗戶上探出腦袋往外看。
〃全連集合!〃一個幹部扯著嗓子大喊道,聲音裡滿是抑制不住的新奇和興奮。
紅六連連部裡剩下的人並不多,而且一個個都早有準備,很快就在空場上列好了隊。
這是一支年輕的連隊,甚至看得出來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風雨。王剛的目光輕輕掃過方陣。在他們的眼裡,沒有吳凱鋒在前線的驕傲,沒有侯風林最後的悲壯,甚至沒有陳海波的恐懼和絕望,很多人的臉上還透著稚嫩。
只能看見他們的認真,一種不同於其他部隊的認真。
〃下面開始點名。〃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只能在黑暗中看見一個士兵的方陣。除了夜風輕輕地吹過,便不再有其他的聲音,沉默中好像是在醞釀一個霹靂。
〃董存瑞!〃
〃到!〃
一個方陣聲音。
1985年秋天,大裁軍漸進尾聲,在最後關頭,我接到去新部隊報到的命令……中國人民解放軍瀋陽軍區司令部炮兵直屬師203團2營6連,戰鬥英雄董存瑞生前所在連隊。
◇歡◇迎◇訪◇問◇。◇
第28節:藏鋒(28)
全軍共有三支部隊以他的名字命名。
2
磐石鎮寶山鄉,在地圖上只有小小一點。
王剛在這裡感到了一點點失落。
六連沒有前線的硝煙,沒有裁軍的壓力,甚至沒有高原哨所的艱苦,沒有北方邊境的嚴寒,和中國的土地上絕大多數的部隊駐地一樣,平凡而又漫長。對於王剛來說,則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玩具,在極限處驟然鬆開,一時間,有點找不著北……在一年前,他對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只是現在他很難回去了。
初冬的上午,陽光溫暖。
紅六連指導員焦義安是個小個子,一邊陪王剛在連部裡轉悠熟悉情況,一邊用眼睛瞟王剛。後者明顯心不在焉,焦義安指著什麼東西給他看,他也扭頭,只是目光呆滯,焦距落在無窮遠處。
〃人哪,不能總是生活在回憶裡。〃焦義安突然冒了一句。
〃啥?〃王剛還是漫不經心,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往前走。
焦義安強調了一遍:〃回憶!〃
〃哦,我沒有。〃
王剛又走了兩步,站住了,回頭看著焦義安:〃指導員,回憶不好麼?〃
〃不好,向後看得多了,就容易忘了看腳下的路,〃焦義安走了上來,拽了拽王剛,〃開飯了,吃飯。〃
食堂的牆上掛著全軍幾大英模的畫像。
仔細一看,不對,全是董存瑞。
王剛愣住了:〃全是董存瑞?〃
焦義安笑了:〃咱們能把老班長學好了,就已經很好了。〃雖然是謙虛之辭,但是透著一種驕傲。
他並不直接稱呼名字,而是用了一個親熱的叫法:老班長。
王剛有些愕然。
〃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生活在回憶裡?〃
焦義安又笑了,彷彿王剛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完了帶著寬容的味道,拍拍王剛的胳膊:〃每年來新戰士,我都和他們說一個故事。希臘神話裡有條船,人們想把它保留下來。但是木頭耐不住朽,得每年一修,修的時候就用新的木頭把舊的木頭都換掉,就這麼一年一年,一根一根地換,換到最後,整條船裡裡外外,所有的木頭都給換過了。好,現在問題出來了:這還是原來那條船麼?〃
王剛澀澀地笑了,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焦義安似乎並不是在講一套熟悉的說辭,而是真的陷入了沉思:〃咱們都見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咱們身邊……有些人,有些事,總是要變化的,咱們看到的東西不一樣了,想問題的角度也得變。部隊精簡了,身邊的兄弟走的走,散的散,你到了新的單位,一切都變了……可等等,真的都變了麼?〃
焦義安的語氣突然有一絲輕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兵們換了一茬又一茬,咱們這個六連,這個六班,沒有變。我是從六班出來的,從小兵到幹部,或者再遠一點,從老班長那時候的解放軍到現在,衣服換了,武器換了,人也換了,但是咱們的心沒換,還是那個六連,還是那個六班,還是那個老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