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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小童手提花籃從她們中間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將花瓣灑滿了紅毯,待宮燈、香爐、執事、花童都就位站好,才有一乘輕輿伴著樂聲被緩緩抬了過來,抬輿的力夫赤裸上身,脖頸與手腕上卻都佩戴著粗重的金環,以純熟而輕巧的動作將輕輿抬進來放下後,立刻無聲地退了出去,樂聲也悄然而止,紅衣小童上前挑起輿上的輕紗,出現的居然是一位笑微微的白衣秀士。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好大的排場……”
馬老大一直聲色不動地坐著,眼皮也未抬過一下,聽了我這話卻忽然笑道:“你這招氣得死龍五,可氣不著我,那同你粘得絞股糖似的雪姑娘怎麼沒來呀?小馬兒新學了兩招,正等她來切磋呢。”
白衣秀士拈鬚微笑道:“豈敢豈敢,‘色不迷人’馬老大於同道中居前輩之尊,連名號都有如狗不理包子一般謙和大氣,又何必與小姑娘們斤斤計較,小心傷了身子,損了花顏。”
馬老大顴上忽然泛起紅潮,跳起身來怒道:“你道老孃老了?呸!老孃便再長10歲——”忽然硬生生頓住,轉怒為嗔道:“好小子,你氣我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你忘了今兒咱們的貴客乃是龍五爺呀?”
白衣秀士笑道:“怎會怎會,小弟一大早便親自去請龍五爺的大駕,大家相談甚歡不說,這套排場和人馬也都拜龍五爺所賜,只不過他拔了九牛一毛替小弟支撐場面後,肉疼得幾乎昏倒,為了省回損失,堅持要步行趕來,還好小弟走得亦不快,這上下五爺即使還未到,應該也不遠矣。”
原來這秀士只是排行第四的“氣吞山河”,我正在驚訝中,忽聽瓦上一聲輕響,不過像貓跑過去的動靜,簷前卻驚天動地似的掉下一個人,不,兩個人來,待他們帶下的煙塵散去,才看出左邊是個落魄潦倒的醉漢,還滿不在乎地嘻嘻笑著,而被他髒兮兮的手緊緊抓住的,卻是那溫和樸素的聶五——不,龍五,“酒色財氣”中排行第三的“財源滾滾”。
龍五的臉色很不好看,但卻並沒有掙脫醉漢的手,反而好像只當那手並不存在似的,抖抖衣衫,從容邁步向裡走來,醉漢也哈哈一樂,順勢鬆開了手,卻倒身就地一坐,彷彿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馬老大和白衣秀士的面色也凝重下來,四隻眼睛緊盯著龍五的一舉一動,終於馬老大忍不住道:“說吧,錢呢?”
龍五找了張椅子施施然坐下,看了我一眼,才緩緩道:“價錢已經談好,你把人還我,自有人送錢來。”
馬老大冷笑道:“送錢來?只怕是送錢到龍五爺府上去吧,龍五爺的話如今也靠不住了。我要當面交易,錢貨兩訖,然後大家八隻眼睛看著銀子存進公賬。”
龍五面不改色道:“這樣也好。”
白衣秀士卻道:“不好,一點也不好。”
馬老大和龍五都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他,那醉漢卻一直在自斟自飲,彷彿這幾個人說的事情完全與他無關,只聽白衣秀士笑道:“前一半主意很好,後一半卻不好,依小弟愚見,倒不如大家八隻眼睛看著公賬裡的銀子分成四份,各領一份各走各路的好。”
馬老大和龍五還未及做聲,那醉漢忽然跳了起來道:“好,好,這個主意好,只是糟爺我沒耐性,你們細細分罷,糟爺這就跑路了。”說罷竟真的聳動身形向外掠去。
馬老大與白衣秀士面色一沉,彷彿也察覺到了什麼,互看了一眼,忽然一起笑道:“大哥說的是,不如我們也走罷。”
但兩人身形方動,只聽嗖一聲,那醉漢已掠回簷下,面色青白,滿額冷汗,咬牙道:“龍五,你好——”
龍五面不改色,道:“我不好,一點也不好,多得幾位幫了我這個大倒忙,本來好好的一件事情也變得不好了。”
馬老大怒道:“放你媽的屁,你動用公賬的錢私自交易也不是第一遭了,再不給你點顏色,只怕還肥著膽子把我們仨捆起來賣了呢!”
龍五嘆了口氣道:“但如今豈止是幾位要給我顏色,外面還有人等著給幾位顏色呢,這筆賬只怕把我們四人捆在一起賣了也算不清了。”
馬老大頓了頓腳,一把拎起我道:“有什麼算不清的,把這小子送出去,銀子不要了不就結了。”
風姿綽約馬老大(4)
龍五又嘆了口氣道:“現在不是銀子的問題。原本我做得極小心隱秘,但經幾位這麼一鬧,全天下的人只怕都知道了,這小子卻只有一個,你說把他送給誰好呢?”
馬老大和白衣秀士一起看向那醉漢,醉漢卻面無表情,半晌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