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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又想起那位剽悍大叔的話:“她值得溫柔對待。”
唔,雖然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得對她溫柔,也不知道怎樣才算溫柔,不過他待她算不錯了吧?畢竟初識時根本沒想過能像這樣並肩喝酒。
“喂,”樓嵐突地說,“別理阿扎克那瘋子,你躲起來冬眠算了——不是說休眠時他們找不到你嗎?”
“不是這個問題。”傅允修笑笑,不欲多談。
“那是什麼問題!”女人突然爆發,是他熟悉的激動得歇斯底里的模樣,“阿扎克就那麼好?失去他就失去了全世界?你要是怕自己一個人發黴爛掉,我也可以陪你聊天啊!”
“我不要。”傅允修飛快介面,沒有注意到樓嵐瞬間僵掉的表情,“我要你陪做什麼?看你結婚、生子、變成老太婆?拜託,你現在已經夠乏善可陳了,七老八老時會更加慘不忍睹。”
噝——樓嵐倒吸一口涼氣,。
好、好毒的舌!雖然已經領教過他偶爾的毒舌,還自欺欺人地解釋成這是熟稔的表現,可這次也太、太……孰可忍孰不可忍!
“長生不老了不起哦?大不了我也變成吸血鬼!”有什麼難的?現在咬他一口吸點血就成了,一點技術難度都沒有。
“哈!然後等你活膩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來求我滅了你嗎?謝了。”
身邊的女人大概是被他打擊到了,撈起酒瓶一個勁地猛灌。
傅允修放下酒瓶,輕聲道:“與阿扎克無關……”
王八!渾蛋!死吸血鬼!我理你去死!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剛變成這副模樣時的感覺,那時想盡種種方法自盡,可奇怪的是被血族追殺時又會還擊……”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被怪物追時還不是拼命地逃,可一遇上他就犯傻地刺自己——要她帶著“他與小時候那些人一樣醜惡”的記憶去死,她寧願先了結自己!
“然後我就混亂了,不明白我為什麼還是活了下來,作為人類時的人生目標對吸血鬼而言簡直可笑,我到底為什麼要活呢?”茫然,茫然,彷彿回到了那時孤寂無邊的荒野,泥濘的手掩住臉在時間的黑夜中絕望狂奔……竟然會忘了這樣痛徹心扉的狂亂,時間果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想對高高在上的時間大神臣服了。
樓嵐根本就聽不清他說什麼,紅酒順著嘴角流下脖頸,一幕幕畫面卻比酒液流得更快:在夏日陽光下優雅地握著水管澆水的男子,擦身而過時淡淡煙味與酒精的安心氣息,側頭舔舐指間嫣紅的邪魅,對她怒吼時的冰冷與輕擁著她時難言的溫柔……
紅酒嘩啦啦地灌,眼淚嘩啦啦地流。
“……你這種喝法,是不是打算今晚將我灌醉,明天見不了阿扎克?”
有嗎,她有這樣想過嗎?也許有吧,不過在將他灌醉之前,她恐怕已酒精中毒了。
樓嵐“砰”地將空酒瓶重重一放,亂髮垂下來掩住一片狼藉的臉。
傅允修扭過頭想說些勸慰的話,卻愣住了。
他面前是一個低著頭無聲痛哭的女人。
她……是因他而哭嗎?
他不知說什麼才好,也不知該做些什麼,他只能怔然地望著蜷在暗影中無聲抽動的瘦小身影,胸口彷彿有什麼在湧動。
他這時才有些明白了阿扎克口中的“這女人使你變弱了”。
算了吧,無所謂了。
女人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傅允修把她抱進臥室,輕輕放到床上。
直起身俯視那張淚跡斑斑的睡臉,胸口還殘存著淡淡的奇妙感覺,他俯身輕輕貼上她的額頭。
一觸即分。
窗外突然傳來翅膀噼啪的聲音,抬頭一看,一隻普通的灰色的蝙蝠在拍打著窗玻璃。
牆上的壁鐘正指十二點。
“這傢伙真沒耐心……”傅允修喃喃。嘖,看來沒法幫她收拾東西了。
他隨著蝙蝠悄無聲息地躍下平臺,它引領他去的是城區的一幢廢樓。不知是哪次豆腐渣工程遺留下來的產物,還未修建完就已廢棄了幾年的高樓黑漆漆地俯瞰著周遭比它矮小得多的同類。
蝙蝠繼續向上飛去。
“樓頂嗎?”果然像阿扎克會選的地方。
廢樓的電梯不能執行,不過請不要用人類的思維侮辱吸血鬼——傅允修如履平地順著樓壁就這麼“走”了上去。
還好今晚沒有月光,此地也非美國,否則哪個醉漢半夜開窗見了這副景緻怕不駭得撈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