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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額際的紅痘像蔓草發芽一般,探出數根觸角,在額頭盤旋成一個詭異的象形文字般的圖案,圖案形成的一剎那,她的眼瞳突然轉成鮮豔的血紅色,表情扭曲而猙獰,目露兇光,齜著牙發狂般地扯著束縛住她手腳的繩索。我心底發毛,手心微微沁出了汗,突覺手一緊,皇帝拖我退出數米,揚聲道:“來人!”
侍衛衝了進來,護在皇帝四周,緊跟進來的司天臺監副見到卓婭狀如瘋癲的樣子,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從懷中掏出一顆七彩琉璃球,懸在她眼睛前方,輕聲念道:“好孩子,你累了,現在安靜地睡一覺,乖,安靜地閉上眼睛,你很累很累,你要睡覺……”
卓婭兇狠的眼神漸漸變得茫然起來,在那老者喃喃的低語中,漸漸闔上雙眼,她額上的圖案,像剛剛生長那樣倒退著縮回去,直至縮成一顆紅痘,直至那顆紅痘也從眉心散去,那個催眠的監副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卓婭的面容平靜下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像是睡著了。皇帝蹙著眉看向司天臺監副:“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趕緊跪地道:“回皇上,這名女子身上,似乎被人施了某種邪惡的禁咒,如果要強行衝開禁咒,這名女子會狂性大發,瘋癲而亡。”
我吃了一驚,莫非卓婭背後那個降頭師,為了防止她說出他的秘密,也給她下了什麼禁咒不成?皇帝的臉色難看起來:“這禁咒無法解開嗎?”
那老者戰戰兢兢地道:“回皇上,這禁咒是施術者用心頭血畫在該女子的額上,要清除禁咒,除非殺死施術者,否則……難以清除。”
皇帝沉著臉不語,半晌,淡淡地道:“這女子是重犯,好生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入內。”
說完,他轉身踏出房去,我趕緊跟出去,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我低聲道:“皇上……會如何處置她?”
這卓婭犯的是死罪,不管她有多少理由,只怕皇帝都不會饒了她。果然,皇帝冷冷地道:“她說的那些事有汙驚雲的聲譽,等驚雲醒了,還他清白之後,再論罪。”
看來皇帝還是很在意寂驚雲的感受的,等他醒了……等他醒了?我心中一驚,又驀地一喜,等他醒了是什麼意思?這麼說,皇帝是決定要救寂驚雲了?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他竟不顧影響皇權氣運之說,不顧七七四十九天的危險之說,決定要救寂驚雲?一時之間,我覺得我有些看不懂他了,或者是,我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
——2007、6、3
27瑪哈
回了侯府,我步入書房,坐到軟榻上,對小紅道:“小紅,替我請傅先生過來一趟。”
傅先生進來,我請他坐到一側,等丫鬟奉了茶,摒退左右,才抬眼看他,靜靜地道:“傅先生,你到雲府多少年了?”
“快二十四年了。”傅先生想了想,道,“從崢少爺出生不久,我就到侯府,一轉眼就是二十多年了。”
雲崢……
我閉了閉眼睛,雲崢,雲崢……
“少夫人?”傅先生有些詫異地喚我。我睜開眼睛,看向他,唇角微微一動:“傅先生,二十四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佔去人生的三分之一,就算是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經過二十四年的朝夕相處,也會產生出一點感情的吧?雲府上下,都格外禮遇敬重先生,我相信,先生對雲崢,對雲府,也不僅僅是一個大夫對病人,客卿對東家的感情,是不是?”
傅先生眼神微微一閃,垂睫道:“少夫人此話是何意?”
“傅先生,我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你又何必跟我裝傻?”我苦笑道,“先生當日在將軍府,本是去弄清楚寂將軍是否被人下了牽魂降,可你為何要故意打草驚蛇,故意驚動寂夫人?先生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傅先生沉默下來,手撫著茶杯,半晌不語,我也不催他,只靜坐著等待答案,我知道,他一定會說的。他應該清楚,我既對他存了疑,以雲家的情報網,不可能查不出他的目的。我如今好言相詢,只是尊重他,給他面子,能禮則不兵而已。
果然,片刻之後,傅先生終於開口了:“少夫人說得不錯,傅某這二十四年來在雲家,受到侯爺和崢少爺的禮遇,傅某不才,也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況崢少爺更是尊我如父,傅某縱是鐵石心腸,也已將崢少爺視為子侄親人。”
我靜默不語,讓他把話接著說下去:“我那日在寂府,的確是故意打草驚蛇,不是為了提醒寂夫人,而是為了引出她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下牽魂降的降頭師。”
“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