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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的五臟六腑洗得一塵不染,使我將名利拋諸腦後;而學道的坐禪練功,漸漸舒活了我的筋骨,康健了我的體魄:這就是我求得的仙,學到的道。竹海,如果你早摸到我現在的思想脈搏,上午我們睹面,你就不會像見到非洲的河馬那般驚愕!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看似十分柔弱的,卻遠勝無比剛強的。照常人的看法,我是無產階級政黨的縣委書記,應該是堅硬的石頭,池新荷的父母都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在他們薰陶下的千金,當然是水,不可能堅硬。可是我們攪和在一起,水滴石穿,她完全征服了我。也許你認為我是個竊玉偷香的花花公子,無條件拜倒在石榴裙下,這你就完全錯了。因為池新荷不靠石榴裙去征服誰,我也不是任何石榴裙能征服的。她能征服我,就是憑藉她那水滴石穿、鍥而不捨的的執著,就是憑藉她固執地認定的柔能克剛的至理。是她,使我這桀驁不馴的野馬,變成了溫順的羔羊;是她,磨去了我的方稜、犄角,變得渾圓靈活,避免了無數的磕磕碰碰,才使我歷經暴強烈地震,沒有崩塌。也許你認為不可思議,她的性子本來躁如烈火,怎麼會一下子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變得柔弱似靜水?那是由於她的家庭的驟然覆滅,惡劣的環境促成了她思想性格的驟變。開始我也覺得很陌生,可是時間磨合了我們之間的裂痕,我對她,由懷疑漸漸轉向理解,轉向熟知,最終達於臣服。我不敢想象,要是沒有她,在狂風惡浪的文化大革命中,我這隻破舊窳敗的小船能繞過如山的波濤,而沒有沉於海底。由此我又漸漸懷疑自己,過去我雖然也高呼著革命的口號,其實自己遠不是無產階級。歷史上漫畫中頭髮如刺刀的希特勒,不也曾高喊著社會主義的口號麼?可到頭來他們是屠戮人民、屠戮社會主義、屠戮真理的劊子手。商店的招牌與出售的貨物的優劣並不是一回事,“老王麻子剪刀店”的剪刀,不一定比“王麻子剪刀店”的好。工人農民不喊口號,可是他們的的榔頭、鐮刀,實實在在,是敲不碎、錘不扁、煮不爛的亙古不變的真理,它更貼近人民,更貼近社會主義。因此,我進而也懷疑那些一味高喊革命口號、槍口專門對準別人、甚至包括對準自己父、母妻子在內的人是革命者,而認定他們只不過是些如列寧曾說,市場上叫賣的最兇的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利慾薰心的騙子!我常常與池新荷開玩笑,在我們這個特殊的家庭裡,不是無產階級改造了資產階級,而是資產階級腐蝕了無產階級。她也往往笑著對我說,“你這麼不會叫喊,也算無產階級?你不仔細聞聞,你身上哪有一點無產階級的氣味!世上徹底的無產階級革命者多得很,但怎麼也不會輪到你頭上!”她的責難,使我的的確確認識到,世人的廬山面目難辨,真理的道路遙遠。到“九·一三”林彪墜落到蒙古的溫都爾汗以後,我更堅信她堅持的觀點的正確。從此,我就心安理得地躲進“豬圈”成一統,不管世上的風雨雷霆、狂濤惡浪、春夏秋冬。自甘墮落,心安理地得做資產階級的忠實的奴僕。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夢 29“豬圈”裡誦《守真歌》,大徹大悟;秋爽閣聆《黃河怨》,悲淚滂沱4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1:42 本章(。dushuhun。)字數:2816
這樣,也許你認為,我的事業黯淡無光,而愛情和諧美滿,實際上全然相反。如高爐冶煉,百十噸的礦石,才煉出少量金屬一般,池新荷採掘了極其複雜的千難萬險的生活礦石,從中提煉出了最簡捷的金子般的她奉為不變的幾條生活準則。雞鳴即起操琴,飯後準時上課,傍晚澆花觀魚,晚上撫琴嘯歌。狂風颳不倒,巨浪掀不翻,只要有口氣,她就一篙子撐到底。這“豬圈”周遭的紅橙黃綠青藍紫,全是她點點滴滴的汗水澆灌成;那哀怨的琴聲淒厲的歌,就是她掏出的一顆赤裸裸的瀝瀝滴血的心。每當午夜夢迴,我見到她的琴絃上彈出的《黃水謠》的哀怨的音符,聽到她歌喉似裂帛的的《黃河怨》的淒厲悲涼的歌聲,我的腦海裡即刻呈現出她父親池中偉老師在昆江歌詠團,撫摸我頭頂時的那種愛之切、望之深的微笑的倩影,如今深情還在,可斯人已逝,每念及此,我的血就冷了,心就碎了,泉湧的悲淚即刻潸潸下。哪裡還有什麼脈脈溫情,切膚摯愛,雲雨情歡呢?就這樣,我們冷冷熱熱相互溫存了二十年,只生產了那麼一個小不點。多虧新荷精心培育,長成為健壯的牛犢,恢復高考後,他第一批闖進了文化智慧的殿堂。在那個生三個太少、生五個不多、生十個八個正好的年代裡,我們可算得上鳳毛麟角。我們真的可以算得上世上那種絕無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