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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隊歡迎毛主席及黨中央進駐北京,他一直把自己看成是共和國的開國功臣。只是別人與他的想法卻不一樣,說他不過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憐的膽小鬼。
黨和政府從他的基本傾向著眼,認為他衷心擁護革命,積極參加革命,曾分配他在昆陽地區軍管會工作,土改時還擔任過土改工作隊的分隊長。可偏偏他又不爭氣,私自放走了曾用祠堂公款送他上學的惡霸地主的族長。組織上仍考慮其有一技之長,降職處分,要他到縣中教書。他覺得無面再見江東父老,供職縣中,丟人現眼,於是便遠走白浪湖。這裡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何況當時他在教學業務上確實高人一等,是隻有實力的猴子,在白浪湖,他可以說是隻當之無愧的老虎。因此,他狂妄傲慢,把別人看作兒孫輩,別人也無法奈何他。
不過,他生活中確實不如人意。雖然他才過而立之年,可在上民族學校前就討了老婆,生下了一長串兒女。捉襟見肘,每月二十七元的工資,寅吃卯糧,下個月還未到,下個月的工資早借來用光了。於是常常挖了別人的好肉,來補自己的爛瘡。他幾乎每個月的月末都要往尤瑜房裡跑,挪借幾塊錢度難關;上次借的為還,這次又借新債。尤瑜有求必應,從此尤瑜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尤瑜心想,對於他,講大道理白搭,只有給他點實實在在的好處。
當太陽最後一抹餘輝熄滅了的時候,尤瑜走到了王老師的家門口。所謂家,其實只有一間房子,不過是隻籠子,關著他一家大小——六隻文明的野獸。他的幾個孩子,不論男女,都光著屁股。門口放著一隻煤爐,正在冒著濃煙。在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好gmd遺留下來的爛攤子的時候,在解放不到幾年的農村學校裡,這種原始的野獸般的生活狀態,一時確實難以改變。沒有點燈,籠子裡黑黢黢的。也不知王老師在這黑籠子裡忙什麼。
王老師,您在家嗎?我正想和您說個急事。尤瑜隔著爐子冒出的黑煙,看到了他的黑影,十分虔敬而又十分高興地說。
急事?不就是要學習蘇聯,把我們老老少少打扮成瘋瘋癲癲的俄國人!其實,光穿件衣服還不像,還有好多方面需要改造。俄國人的鼻子尖勾而長,眼睛泛藍光。依我看,最好還是在我們的鼻子尖上掛個秤砣,把它拉得和俄國人的鼻字一樣長;在我們的眼裡潑瓶藍墨水,讓它和俄國人的眼睛一樣藍:這樣才有三分像。游魚子,別羅嗦,你快點給找個秤砣、找瓶藍墨水來,否則,即使穿上花衣,還是不男不女,四不像!
王老師走出黑籠子拉長臉,做出鼻子掛上秤砣的模樣。尤瑜望著他,覺得他的臉色比這黑黢黢的籠子更黑。他知道,王老師與他的關係並不壞。他的話雖有幾分諷刺的意味,其中與他開玩笑的成分也不少。他正準備婉言勸導他,此時有個不落板的頑皮教師,尾隨在尤瑜身後來看笑話。當他聽到鼻子尖上掛秤砣的話,再也忍不住,嘿嘿哈哈,笑出來了。
笑什麼?有膽子你就進來說。當面是人,背後成鬼,真不是東西!聽到王老師的怒罵聲,劈啪劈啪,那個人急急忙忙跑掉了。
這傢伙也真討厭,當面不說聽壁腳。尤瑜也很生氣,附和著王老師,大聲斥責一通之後,又轉過頭來解釋道,王老師,您也領會錯了我的的意思。您已不是青年,我怎麼敢要您也迎合年輕人的時尚,花錢破財縫花衣?不過這裡有個特殊情況,您好漢不減當年勇,學校工作你處處打頭陣,現在學校青少年工作的重任,還壓在你肩上。按上級的規定,少先隊輔導員要穿花衣,那麼,花衣就是工作時穿的工作服。既然是工作服,當然由學校出資做。您也只要在少先隊員集合時著裝,正像您工作時系紅領巾那樣。我們還要根據您擔任特殊工作的特殊表現,發給您一份特殊獎品。您看怎麼樣?尤瑜心裡琢磨,一件花布襯衣,不就是那麼三四塊錢,就是他出錢做,也算不了什麼。於是就信口說出來了。
王老師的思想雖然固執,可他每月二十七元的工資,要養活六口人,實在力不從心。因而他對物質方面的固執追求,比他固執的思想更固執。他想,一個學期穿花衣亮相,充其量不超過三五次,他便可得到一件花衣,一份獎品,其價值應該不少於半個月的工資,這樣的美差哪裡去找。既然上級要求大家穿花衣,中學生當然免不了也要穿。事後改一改給女兒,不正好合適?何況尤瑜對他生活的辛酸,時刻眷顧,他又怎麼好讓他為難呢?於是他就滿口答應了尤瑜。
五一這天,豔陽高照,紅旗招展,學校的牆壁上的紅綠標語,鋪天蓋地。齊唰唰上身著白色襯衣、系鮮豔的紅領巾的少先隊員的隊伍,在操場上排列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