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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純笑了。
牙齒很白。
唇很紅。
——貝齒只露一些徽,唇的弧度很美,這白和美,教人看了就渾忘了一切疑點和一切無傷大雅的誤會。
“我怎會是天下第七和羅漢果的對手呢?要是他們硬是要躲在屏風之後,我這樣一個弱女子,還能聲張嗎?”
她也不經意的反話了一句:“孫香主可也不是打從老遠的把孫大俠包紮得像一窩被子似的提上來三臺樓嗎?要是孫大俠一跳出來一劍把我殺了,我也一樣無法招架、不能抵抗的呀。”
楊無邪默然。
戚少商道:“好,現在羅睡覺走了,天下第七也失手了,你要怎樣?”
雷純幽幽的道:“我有一個請求。”
她美睜裡閃動著情靈的幽光。
幽怨而悠遠。
優美而憂愁。
戚少商嘆了一口氣。
他心中忽然因為這兩朵眼神而想起一個人。
回憶是因為不再擁有。
——但回憶一樣是不能擁有。
回憶是空。
真實卻也是虛。
戚少商即時把一切虛空,所有空虛,都藏於心中,斬釘截鐵的道:
“你如果要我放了天下第七,那是不行的,因為他現在已是盛大捕頭的犯人,與我無關。”
雷純搖了搖頭,眨了眨眼。
模樣不但有點無辜,而且還教人憐愛。
在旁聽到戚少商口氣這般強硬的群豪,不禁都打從心底有點討厭,不忿起戚少商來了:
此子或也不懂風情,不解溫柔!
但戚少商接下去的話更強硬直截:
“要是你還想說回剛才在樓上咱們討論的事,只怕也一樣沒有商量餘地,咱們背景不同,取向不一,難有合作之機。”
雷純的樣子看去有點委屈。
委屈得讓人感覺到:像她出落得這般露沾荷瓣的女子,本就不該來這紅塵俗世,尤其是這險惡江湖來冒這趟渾水
這種感覺甚至使人為她感到不忿,不甘和不平。
可是她搖頭。
同樣的,她的搖頭也很不猶豫。
很堅決。
這下可連戚少商都感到狐疑了:“那你要淡的是什麼?”
雷純的妙目又向楊無邪和孫魚左右溜了一下,只說:“可否借一步說話?只一下子,只一句話?可否?”
可否?
哪有不可以的!
在光天化日下、大庭廣眾中,眾目睽睽裡,戚少商這麼一個身經百戰的高手,難道還會怕去面對這麼一個嬌小、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要一個人、單對單的跟他說幾句話、甚至只一句後嗎?
這不是一個問題。
因為不是問題。
這也不是一個選擇。
因為沒有選擇。
這樣一個合情、合理、謙卑而友善的要求,竟然仍有人提出否決。
而且還是當眾拒絕。
提出否決的人竟然是:
楊無邪。
“不可以,”這是他的回答:“對不起。”
雷純嫣然一笑。
敢情她是一個極好脾氣的女子、受多大的侮辱,或遇上多大的欺凌,她都保持溫柔優雅的風度,不溫不火,也寬容慈悲,不以為忤。
她的溫順甚至使人為她抱不平,感覺到不忿。
她自己倒沒什麼,既沒感覺到傷害,而且也似決不會主動去傷人。
她彷彿與世無爭——然而作為她這個人,以及她所處的環境,所佔的位置,絕對是豺狼滿布,虎視眈眈,危機四伏、天下有敵的。
“我要求對話的是戚樓主,”她委婉的道:“至於楊大總管,一向是我心儀的智者和長者、早已希望向先生求教、只是還未到時候,怕遭先生嚴拒,所以不敢提起。”
她又重拾起她的話題:“我要求的是跟戚樓主說幾句話。”
“我明白,”楊無邪依然故我,好像他說的話是天經地義似的,“你要跟樓主說幾句話,不是跟我——但還是不準。”
他補充道,“就算他答允你,我也說不可以。”
楊無邪竟當眾這樣說話。
畢竟、戚少商才是一樓之主,楊無邪這樣說話:已逾越了他的許可權。
大家為之騷然。
雷純也斜瞟向戚少商。
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