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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笑臉。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那個面容平凡笑容自在的少年,想起山寨裡她狡黠敏智的救人,想起蘇州時她明媚動人的女裝,想起楊柳樹下那甜美舒逸的睡顏。他的回憶都是她,他的想念都是她,他的快樂都是她,他的悲痛欲絕也是她。
他現在都能回想起那天他回到寢宮裡看到她冰冷的身體時的絕望與憤怒,他不相信她這樣就離開他了,他抱著她去了太醫院,得來的卻是他們的一句“恕臣無能”,他將他們狠狠的踹到了一邊,吩咐侍衛將他們通通拉下去斬了。他甚至失去理智的掐住了國師的脖子質問他,她不是紫辰之女麼?紫辰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當時若不是不破點了他的昏穴他或許已經失手殺了國師,可當他醒來後再次面對她了無聲氣的身體後,他甚至覺得死沒有什麼不好。
他抱著她的屍體呆呆的坐在大廳裡,他在她耳邊一直說著話,告訴她他有多愛她,他有多麼想和她白頭到老,他有多麼想和她孕育屬於他們的孩子,他會永遠愛著她,在她年輕時替她梳髮挽青絲,在老了之後牽著她的手一起坐在花園裡賞花,她的一輩子都會有他的陪伴,他們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不可分隔。
可是她扔下他走了,在他沒有完成自己任何願望之前就走了,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安詳的閉上,溫熱的肌膚變的冰冷,紅潤的唇瓣已經蒼白泛青。無論他怎麼呼喚,她都沒有醒過來,只是那麼安靜的睡著,沒有呼吸的睡著。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能引起心臟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將她死死的摟在胸前不肯鬆手。他似乎又回到了幼時那個黑暗空曠的宮殿,無邊的幽暗又陰冷,所有的人都離去,只剩下他一個。他的眼眶突然就流出了久違的溼潤,他抱著她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但她還是那麼冷,冷到連他都打起了寒顫。他哭出了聲,低低的,無限哀傷的,如受了傷的小獸低泣。
他那麼愛她,可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他抱著她在大廳裡待了兩天兩夜,最後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他還是一臉淡笑著面對著丞相和別的官員,溫和的安慰著死裡逃生的尹無雙,他毫不留戀的將她下葬,似乎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只是胸前左邊的地方空了,空曠的,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包括悲傷與絕望。
他開始一心治理朝政,那是除了她以外對他唯一重要的東西,他布策了那麼多年,失去了那麼多才得到的皇位,他必須坐穩,一個人孤寂的坐穩。他越來越忙,想起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少到他以為自己就會那樣慢慢的把她給忘掉,可是那些錯覺在見到何知秋的時候轟然瓦解。他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雙手,他失態的打翻了手中的酒杯,而後在失望和絕望中意識到,他永遠都無法忘掉她,那個他唯一深愛的女子。
所有關於她的往事都那麼美好,他不能忘,不敢忘,無法忘也捨不得忘。那是他的立夏,他的簡之,他這生的摯愛。而現在她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她在淺淺的笑著,她有細膩的呼吸,她有溫熱的體溫,她是活著的,真實的活著。
李玄再也剋制不了自己的狂喜與脆弱,他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緊緊的,不可掙脫的摟住,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溶進自己的血脈,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分離。
林立夏就任他這樣摟著自己,沒有出聲斥責,沒有伸手推開,沒有任何言語。她能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察覺到他平靜外表下的激動與狂喜,他摟的那樣緊,緊到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難了,卻還是不忍推開。她突然想起那次他受傷後虛弱的趟在自己的懷裡,那時候的他們多麼美好,即使受傷,即使身在險境,卻有著心意相通的愛戀。
她能清楚的意識到他身上傳來的溫熱,能聽到耳旁有些失常的心跳聲,能接觸到這副她曾經渴望一輩子依靠的胸膛。只是為什麼她沒有覺得歡欣沒有覺得狂喜?為什麼她的心裡只有難言的哀傷和遺憾?為什麼她會想難過的抱著他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他不是以前的那個他,她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她,他們之間,都變了。
最終還是林立夏打破了沉默,她輕輕的開了口,叫了他的名字,“子玄。”
李玄從她的頸間抬起了頭,茶色的眸子璀璨如星,她沒有像剛才那樣叫他皇上,她叫的是子玄,她的莫子玄。他愛戀的蹭了蹭她柔嫩的臉頰,低沉纏綿的叫道,“立夏。”
有生之年再遇見你,我,何其有幸。
林立夏突然就抑制不住鼻間湧上來的那陣酸意,眼眶在一瞬間溼潤,她艱難的嚥下自己的嗚咽,紅著眼睛再叫了一聲,“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