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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落葉滿地,一片蕭索景象。邊正月的心彷彿也同這滿園百花一樣進了無盡的冬季,原本如鋼槍挺拔的腰身變得不再挺拔了,原本威嚴堅毅的面孔在這片刻間變得蒼老起來。
小園盡頭有間小屋,小屋是用粗大的圓木砌成,無數長青藤爬滿了屋的四壁。兩扇小小的窗如同兩隻痴痴的眼睛一樣默默凝視著小園每一點細小變化。
邊正月眼中悲寂更濃了,濃得罩住了小園,罩住了心裡萬物。他走得很輕很慢,木屋並沒有上鎖,他伸出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一推,門無聲的開了,一切都那麼仔細,彷彿是在怕驚動了什麼。
屋內陳設很簡單也很精緻:一張鏤空的雕花大床靠在內壁,上面是雙蝠倒飛的圖案;床頭是梳妝檯,和床一樣硃紅色,沒有水粉、胭脂,只有一柄精緻的小木梳和一面磨得很光很亮的銅鏡,顯然是出自匠人之手;一張機案,兩把雕花木椅,機案上擺著文房四寶,上等松煙墨、端硯、湖筆、一張鋪好的紙——已經泛黃了,一雙烏木鎮紙壓在紙沿上;小屋左壁上掛著兩隻心狀香囊;右壁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是位面容端麗的綠衣女子,只見她俯身立於機案邊,左手撫紙,右手提筆濡墨正待作書。細看畫像,綠衣女子眉宇間竟有一股說不出的衰怨,這畫是作得很傳神的,非一般畫師所能比及。遺憾這畫無題賦,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也不知畫中是哪位才女;畫像壁下面擺著一副靈位,上面寫有“亡妻秋影之位。”
邊正月推開門,立在門口,環視著屋裡每一樣物件,最後停在那幅畫像上面久久不能移目。看著畫中人,邊正月一雙虎目不覺落下兩滴老淚,緩步到靈位前,用衫袖拂了拂靈牌上的塵灰,從一旁香筒裡抽出三枝香燭點著,插在旁邊一隻精巧的宣德爐裡,他望著畫像無限感慨,自言自語念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留給正月的,除了這間小屋就只有君兒了!”他不自禁的頓了頓,又道:“秋影,你知道嗎?君兒日日都苦習文武,他沒負你所望,他想當將軍!秋影,你真想君兒長大了和我一樣嗎?……”他凝視著畫中人兒出了神,“秋影,你是知道我心裡想什麼……”良久,邊正月才開口道:“過兩天又要出征了,只怕又有一段時日不能給你上香說話了,可這次……”他忽的停了下來不說了。“唉——”邊正月深深嘆了口氣,接著道:“秋影,我走了,不說了,你是知道我想什麼的。君兒是有大志的,你……你一定保佑他啊!”
小木屋的門不知何時已關上,一切還是那麼靜寂那麼蕭索,小窗仍像兩隻眼睛一樣痴痴張開著。
太陽不知何時又被厚厚的雲層裹住了,天地間變得昏沉沉的,天特別低,天地萬物彷彿被壓得窒息了。
剛過晌午,朔風突起,昏沉的天幕裡透著一片慘白的亮,雪就跟著下起來了,這是這年入冬第一場雪。雪下得很氣派,不到半日,鵝毛大雪把整個大地遮蓋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痕跡。
如君把雪掃到一處,積了一大堆,再用鐵鍬拍實了,正想削出人形來,聽到大門外傳來一陣噹噹敲門聲。沒等管家去開門,如君就先跑去了。
劉順有些納悶兒,心想:“這山野裡,冰天雪地的,會有什麼人來訪呢?”他一邊想著一邊到門口。
門開著,外面立了個光頭和尚。和尚六旬開外,身量瘦小,雪白的眉毛和鬍鬚更加映出臉的紅潤,胸前掛著一竄黑沉沉的舍利珠,背後背了一隻小揹簍,懷中攏著一條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禪杖,和尚一身灰白僧袍都被雪浸溼了,合什了雙手道:“阿彌陀佛!施主,老衲有禮了。”
劉順見是個老和尚,還禮道:“大師不必多禮,不知大師……”
和尚道:“老衲無塵,因天降大雪不能行路,附近又無廟宇,故打擾施主。不知能否容老衲借住一宿,待雪小些,老衲就即起身。”
二十年來,每到邊正月出徵,邊府上一切事務都是劉順總管,這聽無塵借宿,正思量是如何答應才好,旁邊如君已是連聲叫道:“可以,怎麼不可以?”也不等無塵同劉順應承,拉了無塵就進了大門。
劉順只得應道:“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家老爺、少爺都是仁善之人。大師請到廳裡用茶。”當先領了無塵進了廳堂,一面命家人上茶,一面在一起作陪。
到得廳中,如君踮了腳幫著無塵把揹簍御下來,又去幫無塵拿禪杖。那禪杖入手冰涼,如君一提竟沒提得動,再雙手合攏著用力抱起來倚在壁間。望著無塵伸了伸舌,道:“媽呀,老和尚這杖真重!”
無塵微微一愣,似沒料到眼前這少人竟能抱得動自己這條精金鋼杖。和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