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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的動作很輕柔,似是怕弄疼了龍馬。

“你經常替別人上藥?”龍馬的語氣裡含著些疑惑。

搖搖頭,弦一郎沒有停止擦藥的動作。

“沒有,只是偶爾給哥哥上過藥。”

龍馬更加好奇了些:“你有哥哥?”

“恩。”

“那他怎麼不和你一起來美國?”

弦一郎動作一頓,才道:“他在英國上學。”

“哦。他多大?”問了幾個沒意義的問題,龍馬難得地也挑起了幾個話題。

“22歲了吧。”

“他叫什麼?”

“…………真田封亦。”

察覺到為自己擦藥的黑髮少年的沉默,龍馬聰明地並不再多問。

弦一郎眼睛有些黯淡,他的哥哥……

是一個很優秀的人,無論是在劍道還是為人處事亦或者是其他的方面,都出眾地令他這個已經多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也要自嘆不如。

不由地回憶起見到那人印象最深刻的那次情景。

那天,是弦一郎第一次去真田家的劍道館。

是他自己過來的,那天劍道館沒有開張。

沿路一直聽到有人在練劍。是那種只會是劍風帶起的聲響。

拉開門,弦一郎有些仲怔。

闖入眼簾的是一頭淺褐色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每次揮劍,撒出去的汗水順著一根根髮絲流淌而下,滴落在那人的肩頭。

凌厲的劍風呼呼響過,淡漠卻異常銳利的淺綠色的眸子深深地刻嵌在臉上,俊秀的五官,也許是因為汗水,透露出幾分男人的剛毅。

白色的和服被眼前的人穿出一種飄逸,揮出去的劍刃,卻又夾雜著幾分殺氣。

哥哥……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劍道高手,喜好向比自己更強的對手挑戰。

永遠都是那幅冷漠的樣子,彷彿是一泉被冰封的湖面,永遠都化不開。

也正因為如此,他總是得罪人,也因為不斷地挑戰,而總是不斷地受傷。

卻也越來越強。

為此,弦一郎不得不去學醫學。

哥哥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身體,所以每次讓醫生或女僕來包紮傷口的時候總會很麻煩。

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去挑戰那些人?一步一步地來不是更好嗎?

尤記得自己曾那樣問過,習慣於平靜安詳的自己恐怕是不能理解哥哥的瘋狂吧。

的確,是瘋狂,對強大的執著,渴望。

“弦一郎……人,只在原地努力,是不夠的。想要強大,就必須向上爬。”

“人,都希望能踏著別人往上。不想讓自己變成別人向上爬的工具,就必須讓別人來當踏腳石。”

“……然後,自己爬上去……直倒有一天你夠強大,那麼你才有資格說,我不想被人利用也不想利用別人……”

低沉的嗓音平靜而緩慢地敘述著這一切,彷彿已過千年,又彷彿只是近在眼前。

哥哥……

也許……

你才是對的……

“嘖——”龍馬不由地輕哼了一聲。

回過神來,弦一郎連忙停下擦藥的動作,“不要緊吧?”

正在想是不是自己用力太重,弦一郎卻聽到龍馬的聲音由前方傳來,帶著點虛無,彷彿只是一晃而過的錯覺。

“藥都撒出來了。”

這時,弦一郎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正拿著藥瓶往龍馬的手上直倒,透明的液體在他的右手上蔓延開來,劃出蜿蜒的曲線,然後順著手腕處了滴下,濺在地上,發出幾聲輕微的聲響。

“抱歉。”欲言即止,弦一郎把藥瓶的蓋子扣好,放到床頭櫃上。

“有紙巾麼?”弦一郎開口問道。

指了指枕邊,龍馬壓了壓帽子,低語著:“切,還差得遠呢。”

起身去拿,弦一郎抽出幾張純白的紙巾,幾縷光線在邊緣閃爍,渲染出幾點密金。

不語地走了回來,弦一郎拿出一張來,輕輕地擦拭著。

因為沾染上藥液,紙巾變得有些涼意,白色變得淺灰,暗了下去。

小心地擦著,弦一郎儘量不碰到那些水泡。

也許是因為那瓶藥的功效,水泡稍微癟了下去。

“蹬蹬——”是有人上樓的聲音,弦一郎轉頭望過去,是倫子。

剛開啟門,倫子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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