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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二月初就要走,美國那方面,希望我能趕上春季班。”“哦!”她撥出一口氣來,默默的低下頭去,望著腳下的落葉。突然間,就覺得落寞極了,蕭索極了,蒼涼極了。她不自覺的喃喃自語:“怪不得前人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樣……忽然的,大家說散就散了!”
他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距離她不到一尺,他低頭注視著她,眼底,那種令她心跳的光芒又在閃爍。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忽然低沉而沙啞的說了兩個字:
“留我!”“什麼?”她不懂的問,心臟怦怦跳動。
“留我!”他再重複了一次,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熾烈了。“只要你說一句,要我留下來,我就不走!”
她瞪著他,微張著嘴,一語不發。半晌,他們就這樣對視著。然後,她輕輕用舌尖潤了潤嘴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啞聲問。
他迎視著她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走,為你走。留,為你留。”
她立即閉上了眼睛。再張開眼睛的時候,她滿眼眶全是淚水,她努力不讓那淚珠掉下來,努力透過淚霧去看他,努力想維持一個冷靜的笑容……,但是,她全失敗了,淚珠滾了下來,她看不清他,她也笑不出來。一陣寒風掠過,紅豆樹上灑下一大堆細碎的黃葉,落了她一頭一身。她微微縮了縮脖子,似乎不勝寒瑟。她低語說:
“帶我走,我不想在校園裡哭。”
他沒有忽略她的寒瑟,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一句話也沒說,他就擁著她走出了學校。
半小時以後,他們已經置身在一個溫暖的咖啡館裡。雨果!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這兒聽她訴說鯨魚和沙漠的故事。現在,她縮在牆角,握著他遞給她的熱咖啡。她凝視著他,她的神情,比那個晚上更茫然失措。
“你知道,”她費力的,掙扎的說:“你沒有義務為致中來還債!”她啜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拚命的搖頭。“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想?”他說。他的眼睛在燈光下閃亮,他伸過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謝謝你剛剛在校園裡說的那幾句話,沒有那幾句話,我也不敢對你說,我以為,你心裡從沒有想到過我!”她的臉緋紅。“怎麼會沒有想到過你?”她逃避的說:“我早就說過,你是個好哥哥!”好哥哥?又是“哥哥”?僅僅是“哥哥”?他抽了一口冷氣。“不是哥哥!”他忽然爆發了,忍無可忍了,他堅定的,有力的,衝口而出的說:“哥哥不能愛你,哥哥不能娶你!哥哥不能跟你共度一生!所以,決不是哥哥!以後,再也別說我是你的哥哥!”她愕然抬頭,定定的看著他。天哪!她的心為什麼狂跳?天哪!她的頭為什麼昏沉?天哪!她的眼前為什麼充滿閃亮的光點?天哪!她的耳邊為什麼響起如夢的音樂?……她有好一段時間都不能呼吸,然後,她就大大的喘了口氣,喃喃的說:“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馬上要出國了,離愁使你昏頭昏腦……”“胡說!”他輕叱著,眼睛更深幽了,更明亮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一件我早就該做的事……我在……請求你嫁給我!”
“啊!”她低呼著,慌亂而震驚,她把臉埋進了手心裡。但,他不許她逃避,他用手托住她的下巴,硬把她的臉抬了起來,他緊盯著她,追問著:“怎樣?答覆我!如果我有希望,我會留在臺灣,等你畢業。如果我沒有希望,我馬上就走!”
她不能呼吸,不能移動,不能說話……然後,她的腦子裡,那思想的齒輪,就像風車似的旋轉起來。他在向她求婚,他在向她求婚,他在向她求婚!可是,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行,有什麼可怕的陰影橫亙在她面前,她顫慄了,深深的顫慄了。“我說過,我不姓你家的姓!”她掙扎著說。
“那是你對致中說的話!”他說,眉毛驀然緊蹙,他也在害怕了,他也看到那陰影了。他托住她下巴的手指變得冰冷。“請你不要把致中和我混為一談!如果你心裡念念不忘的,依然是致中,我決不勉強你!在你答覆以前,請你想清楚……”他收回手來,燃起一支菸,他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卻變得相當僵硬,他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我並不想當致中的代替品!”致中的代替品!這句話像利刃般刺痛了她,致中的代替品!她心中猛然冒起一股怒火。致中是什麼東西?致中拋棄了她,而她還非要去選一個和致中有關的人物?現在,連他自己都說“不想當致中的代替品”,可見,他無法擺脫致中的影子!那麼,致中呢?致中心裡的她又是怎樣:“我把她甩了!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