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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香,我餓得可以吃下一條牛!”
“還不能吃!”致秀喊:“肉還沒烤熟呢!”她奪下致中手裡的肉串,掛回到架子上。
致中往後一仰,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灘上,拿著口琴,送到嘴邊去試音。那口琴已摔壞了,吹不成曲調,只發出“嗡嗡”的聲響,致中喃喃的詛咒:
“他媽的!”趙震亞聽了半天,發出一句評語:
“你吹得很難聽!”致中拋下口琴,對趙震亞翻了翻白眼:
“人醜,說話不會說,連口琴都吹得難聽,這就是我,懂了嗎?”致秀看看二哥,再回頭看看大哥。初蕾小巧的身子,懶洋洋的靠在致文身上,臉上有個甜得醉人的微笑,致文的一隻手,隨隨便便的攬著初蕾的腰。他身子前面,放著那個他好不容易弄乾淨了的圓形大樹根。
“這是什麼?”初蕾問,用手摸索那樹根,仰臉看致文,她的髮絲拂在他的面頰上。對於致中的吼叫,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致中拿起樹根,舉給初蕾看:
“像不像一個女人頭?”他問。“像不像你?”
初蕾愕然,她仔細的看那樹根。
“是的,像個人頭,不過………”她小心翼翼的說:“我不會這麼醜吧?”
致文失聲大笑了。很少聽到致文大笑的致秀,禁不住楞了楞。致中回頭看了那木根一眼,輕哼了一聲,眼睛望著天空,自言自語的說:“木頭比人好看!它不會東倒西歪!”
初蕾吃驚似的回眼去看致中,挑起了眉毛,她似乎要發作,她的眼睛瞪圓了,臉色變了,致秀慌忙拍了拍手,大叫:
“肉熟了!肉熟了!要吃烤肉的統統過來!”
初蕾的注意力被肉串吸引住了,頓時間,只感到飢腸轆轆。她咽著口水,貪饞的對肉串望著,大家都對營火圍了過去,火光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
夜色來了。
第三章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杜慕裳坐在女兒的床沿上,愀然的,憐惜的,心疼的望著那平躺在床上的雨婷。那麼瘦,那麼蒼白,那麼懨懨然了無生氣,又那麼可憐兮兮的。她躺在那兒,大睜著一對無助的眼睛靜靜的瞅著慕裳。這眼光把慕裳的五臟六腑都撕碎了。她伸手摸著女兒的下巴,那下巴又小又尖,脆弱得像水晶玻璃的製品。是的,雨婷從小就像個水晶玻璃塑成的藝術品,玲瓏剔透,光潔美麗,卻經不起絲毫的碰撞,隨時隨地,她似乎都可以裂成碎片。這想法絞痛了她的心臟,她輕抽了一口冷氣,抬頭望著床對面的夏寒山。
夏寒山正拿著一管好粗好粗的針藥,在給雨婷做靜脈注射。雨婷的袖管擄到肩頭,她那又細又瘦的胳膊似乎並不比針管粗多少,白皙的手臂上,青筋脈絡都清晰可見。寒山找著了血管,把針尖直刺進去,杜慕裳慌忙調開視線,緊蹙起眉頭。她的眼光和女兒的相遇了,雨婷眉尖輕聳了一下,強忍下了那針刺的痛楚,她竟對母親擠出一個虛弱而歉然的微笑。“媽媽,”她委婉而溫柔的喊,伸手撫摸母親的手。“對不起,我讓你操了太多心。”
“怎麼這樣說呢?”杜慕裳慌忙說,覺得有股熱浪直往眼眶裡衝。“生病是不得已的事呀!”
“唉,”雨婷幽然長嘆。“媽,你別太疼我,我真怕有一天……”“雨婷!”慕裳輕喊,迅速的把手蓋在雨婷的唇上,眼眶立即溼了。她努力不讓淚水湧出來,努力想說一點安慰女兒的話。可是,迎視著雨婷那悲哀而柔順的眼光,她卻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牙齒咬緊了嘴唇,來遏止心中的那種恐懼和慘痛。寒山注射完了,抽出了針頭,他用藥棉在雨婷手腕上揉著,一面揉,他一面審視著雨婷的氣色,對雨婷鼓勵的笑了笑,說:“你會慢慢好起來,雨婷。但是,首先你要對自己充滿信心。”雨婷望著寒山,她的眼光謙和而順從,輕嘆了一聲,她像個聽話的孩子:“我知道,夏大夫。我真謝謝你,這樣一次又一次麻煩您來我家,我實在抱歉極了。”
“你不要對每個人抱歉吧,雨婷。”杜慕裳說,拉起棉被,蓋在她下頷下面。“這又不是你的錯。”
“總之──是為了我。”雨婷低語。
寒山收拾好他的醫藥箱,站起身來。
“好了,”他說:“按時吃藥,保持快樂的心情,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希望過兩天,你已經又能彈琴唱歌了。好嗎?”“好!”雨婷點頭,對寒山微笑,那微笑又虛弱,又純摯,又充滿了楚楚可憐的韻味。“您放心,夏大夫,我一定會‘努力’好起來。”寒山點點頭,往臥室外面走去。杜慕裳跟了兩步,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