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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海岸,溜回了北海岸和弗莫斯加芬。
1943年9月5日,第九師在裡依正東的海上登陸了。天氣很熱,溫度達到了百分之百,雖然離雨季還足足有兩個月;可是每天下午都要下雨。瘧疾的威脅就意味著每個人都很服用阿的平①,這種小黃藥片使大家就好像真得了瘧疾似的,總是感到噁心。毫無變化的溼度就意味著靴子和襪子總是溼的;腳變得像海綿,腳趾之間露出了血痕,血淋淋的。毒蟲和蚊子叮咬過的地方開始發炎、潰爛。
①治療的藥。……譯註
在莫斯比港,他們曾見過新幾內亞島士著居民的悲慘的狀況,而他們如果不能頂住這裡的氣候,不使雅司病、腳氣病、瘧疾、肺炎、各種慢性面板病、肝腫大和憂鬱症蔓延起來的活,對白人來說就沒有多大希望了。在莫斯比港還有科科達的倖存者,犧牲在日本人槍下的倒不多,可是死於新幾內亞島的各種炎症和因發燒而譫言妄語的倒不少。由於只穿著熱帶的衣物,在9000英尺高的地方凍得肌透骨徹,得了肺炎而死的人比被日本人打死的多十倍。泥漿粘稠而陰冷,天黑以後,神秘莫測的森林中含磷的真菌閃著幽冷的鬼火,順著一條扭曲盤踞的樹根攀上峭立的山崖,意味著一個人一秒鐘也無法抬頭往上看一看。這簡直是狙擊手的活靶子。任何一個地方和北非都迥然相異;然而第九師一點兒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他們寧願和科科達的崎嶇小路博鬥,也不原意打兩次阿拉曼戰役。
裡依是一個被茂密的森林和草原包圍的海濱城鎮,是遠遠低於海拔1萬1千英尺的腹地。作為一個盆地,它比科科達更有益於健康。這裡只有寥若晨星的幾幢歐式房子,一個加油站和一片土著人的棚屋。日本人還是採取以往的那種戰略;不過,他們人數少,給養枯竭,像和他們打過仗的澳大利亞人一樣,筋疲力竭,被疾病折磨著,在北非經過與重炮和機械化程度極高的部隊較量過之後,連一門迫擊炮或野戰炮都看不到,只有上著刺刀的歐文槍和步槍,真是叫人感到奇怪。詹斯和帕西願意肩並肩地打仗,捱得緊緊地前進,互相保護。在經過打退非洲軍團的戰鬥之後,這簡直是一種奇恥大辱,雖然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矮個子的黃種人似乎全都穿著草綠色的衣服,長著齦牙,根本沒有軍人的威武氣派。
第九師在在裡依登陸兩上星斯以後,再也看不到日本人了。春天已經來到了新幾內亞島。這一天,風和日麗,溫度降到了20度。陽光普照,霧濛濛的天空突然變成了瓦藍,城外的分水嶺上一片奼紫嫣紅。紀律已經松馳下來了,每個人似乎都想趁著這一天玩玩板球,散散步,逗弄著土著人,讓他們大笑,露出血紅的、無齒的牙齦,這是嚼擯榔的結果。詹斯和帕西在鎮外的深草中散著步,這使他們想起了德羅海達:這草也像德羅海達的草地那樣,淫雨季節過後,就如同被洗了一遍,黃褐色的,非常深。
〃帕西,現在離回去的日子不遠啦。〃詹斯說道。〃我們已經把日本人和德國人趕跑了。回家,帕西,回德羅海達的老家去!我簡直等不得了。〃
〃是啊。〃帕西說道。
他們肩頭肩地走著,比一般男人們之間允許的程度要近乎得多;有時,他們願意互相撫摸,他們並沒有發覺這一點,只是覺得像一個人撫摸著自己的身體,這中間的那種癢酥酥的感覺,似乎使他們肯定了自己的存在。太陽不再像是土耳其浴室①中的模糊不清的圓珠了,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這有多美啊!他們不時仰臉衝著太陽,張著鼻孔飽吸著灼熱的陽光照射在像德羅海達一樣的草地後所散發出來的香氣。他們有些沉入夢想了,夢想著自己回到了德羅海達,在令人迷茫的正午,向一棵芸香樹走去,全身完全鬆弛地躺在那裡,看看書,打個盹兒。他們在草地上打著滾,透過面板感覺到了友好而又美麗的大地,覺得在地下某個地方有一顆巨大的心臟在搏動著,就好像沉睡的嬰兒感覺到了母親的心臟一樣。①即蒸汽浴室。……譯註
〃詹斯!看!一個地道的德羅海達長尾鸚鵡!〃帕西驚訝地說道。
長尾鸚鵡可能也是裡依本地的鳥類,但是,今天的心情的這個完全出乎意料的、令人回憶鄉井的東西,突然在帕西身上觸發了一陣狂喜。他大笑道,覺得草棵弄得他裸露的腿直髮癢。他追趕著那隻鸚鵡,一把從頭上抓下了破舊的、軟塌塌的帽子,伸手出去,好像他真的相信能捕捉住那隻逐漸消失的鳥似的。詹斯微笑著,站在那裡望著他。
當一挺機關槍把他身邊的草叫打得亂飛的時候,他大概離帕西有20碼遠;詹斯只見他兩臂向上一揚,身子一轉,那伸出的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