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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發生、沒有出現,沒有鮮靈靈、活生生地愛過、做過、經歷過,甚至根本就沒有活過。
天災人禍,把青石溝過去所有的歡樂與幸福,都毀於一旦了。它們毀滅、蒸發、消散,它們一去不復返了。
花有財和他的啞巴弟弟花有富,被生活、被命運、被天災人禍給打擊得變成了兩塊硬邦邦的石頭。他們不再有慾望、有情感,不再試圖透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因為現實一次又一次無情地教育了他們,打擊了他們,窒息了他們。
他們的精神被槍斃了;他們的肉體被閹割了;他們的靈魂被埋葬了。要不是事隔一年,也就是1970年,上邊送來兩個勞動改造的人,又讓花有財和他的啞巴弟弟活了過來,大概青石溝真就永遠歸於沉寂了。
上邊打發到青石溝來改造的兩個人大家都認識,男的就是那個反動學術權威,“紅學”專家胡教授,另一個也不是別人,就是他的不會生孩子的老婆燕文秀。
之所以把胡教授給打發到青石溝裡來改造,據說是因為上邊有個革委會的頭目說,反動學術權威胡某某,就是靠研究《石頭記》起家的,那就派他到青石溝去學習改造,去繼續研究他的石頭去吧,研究一輩子兩輩子都行,因為那裡有得是石頭嘛!
於是,50來歲的胡教授就帶著他40出頭的老婆燕文秀來到了青石溝。還好,臨來前,他們收養的朱抗美、朱援朝剛好中學畢業,跟其他十六、七歲的知識青年一起,到廣闊天地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去了。兩口子也就無牽無掛,帶了簡單或者說是可憐的行李,就被下放到了青石溝。
胡教授和燕文秀的到來,讓青石溝有了些許人氣、活氣。胡教授白天跟花有財他們去學打石頭,到了晚上還要在油燈下研讀他的《石頭記》著述他的“紅學”燕文秀就在家給他們三個人做飯洗衣服。
燕文秀是個文靜消瘦的女人,看她氣血兩虧貧瘠寡氣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會生出孩子來。不過燕文秀的性格異常溫和,跟人和氣和客氣得叫人覺得她是在演舞臺戲。
說話也受了胡教授的影響,總是半文半白咬文嚼字的。生活中也潔癖,自從她到了青石溝後,只要她看得見的、摸得著的、做得到的,她就肯定要將它潔化處理。就連牛氏二兄弟的起居、穿戴和飲食習慣,都在她的影響下,一點一點地向著文明、潔淨和科學的正確方向邁進了。
在她的建議下,花有財領著啞巴弟弟還有笨手笨腳的胡教授,用青石版,在上游修了一個小蓄水池,作為他們飲用水的水源地。然後又在她的建議下,修了一個乾淨得像房間並且可以用水沖洗的廁所,而且男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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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讓三個男人學會了每天上床都要燙腳、洗腚和梳洗頭臉兒。''還規定他們一週必須洗一次澡,不然她就拒絕再給他們漿洗被褥。她還讓花有財他們,為她用一塊整個的青石,鏨出一個青石浴盆來給她自己專用。燕文秀就是這麼用自己的文弱氣質和潔癖習性,悄悄地改變著青石溝的傳統積習。讓清貧的日子過得很乾淨、很講究、也很舒適。
混孰了,花有財就跟胡教授無話不談了。談到英丹紅,胡教授就打住了,趕緊站起身來往四周看,確認老婆燕文秀肯定不在身邊,才又坐下來,重新撿起這個話題。
“聽說她死了。”
胡教授問得並不太認真。
“懷著你的孩子死的。”
花有財看著胡教授期期艾艾地說。
“死得很難看吧。”
胡教授貌似心不在焉。
“我沒看見。我的啞巴弟弟想扒出來看看,可是他們給她的後背上壓了一個大石頭,就也沒看見。”
花有財認真地說。
“是死了之後壓的石頭,還是活著就給壓上了。”
胡教授有點兒心疼了。
“是埋她的時候吧。我聽我表姐說,在埋她的時候,他們怕她來世翻身,所以讓她臉朝下,又在背上壓了老大一塊石頭。”
花有財盯著看胡教授的反應。
“呼啦啦大廈將傾啊。”
見花有財一臉迷惘,胡教授又說:“不翻身好啊,不翻身就看不見天,看不見天就不恨天,就不會怨蒼天無眼吶!”
接著,胡教授就讓花有財領著他去了英丹紅的墓地。見墳上的野草叢裡,開出幾朵嫣紅的小花,就回頭問花有財,那是什麼花。
“我們叫它蝴蝶花。不知到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