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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轉的,是類似的面孔或是類似氣質的人,這難道僅僅是一種巧合嗎?他在想些什麼?他又想做些什麼?
想來,除了他自己之外,是再沒有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了。
心中的不安在每天擴大,自然,我當值的時候,出錯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不過就如同過去很多次一樣,康熙對我的錯誤是視而不見的,甚至在我惶恐不安的時候,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容。
不過,我卻忽然覺得,要是拉我出去,打上一頓,說不定會感覺更好一些。畢竟,這世上,沒有平白的給予,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價便會越大。我對生活沒有什麼野心,因為我知道,自己付不起那個代價。
過年之前,又一批宮女到了年紀放了出去,混在送別的隊伍中,看著她們拿著小小的包裹,邁出這個華麗的籠子,看著厚重的宮門在她們身後緩緩關閉,心裡的渴望幾乎要爭脫一切束縛,就這樣破繭而出了。
過了年,這個身體就十九歲了,距離出宮,也只剩下六年了。人生雖然沒有太多的六年,不過六年過得卻是飛快,只是,我知道,我不想再等六年了,六年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自然,我也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我自然不能去問康熙,為什麼對我越來越寬容,不過我還有女人與生俱來的直覺,嗅得出周遭細微的變化。
在我淺笑時,在我蹙眉時,甚至在我為了自己的過錯而恐懼時,我感覺得到,來自康熙的目光。
過去他也是這樣看我吧,不過我並沒有覺得不妥而已,然而,有了那幅畫之後,我卻漸漸讀懂了他的目光,他看的不是我,確切的說,他透過我看到了別人,一個屬於他青年時代的,永遠不會褪色的影子。
我可以作為一個介質而存在,因為我別無選擇;但是我卻不想如宮裡的一些人一般,作為一個替代品存在,是的,我不想,也決不肯。
只是,我要怎樣離開呢?
街市
年前最後一次去養心殿打掃整理的時候,自然又遇到了胤禛,我半真半假的問他:“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現在就出宮嗎?”
胤禛的臉色一變,半晌說:“幾年一選,幾年一放,入宮出宮,都是祖宗的家法,你怎麼忽然又冒出了這麼古怪的念頭來?”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笑笑,的確是個古怪的念頭,提前出宮,我怎麼可能提前出宮,也不過是一個美好的想法罷了。 離去之前,胤禛抓住了我的手,這幾天真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我們的手都是冰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般,我低頭看著他因為用力和寒冷而泛白的手指關節,聽著他急促的聲音,“別亂來,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回給他一笑,我當先邁出了養心殿的大門,好象這許久以來,我都是走在後面的那個,原來,被人目送的感覺,真是不錯。
接下來,是忙忙碌碌的過年,又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上了南巡的御舟,待到清淨下來可以思考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年春暖花開了。
越往南去,天氣越是溫暖,人的心情也舒展了很多,這次南巡,我特意帶上了翠竹,這丫頭雖然話多了些,不過卻很容易滿足,一路上,哪怕是對著一江春水,也能幸福的笑上半天,每每看著她,我都不免要嘲笑自己,何時變得如此不知足了?
人生,只有知足才能常樂,既然沒有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又何必總是往壞處去想?
想開了,明天的事情,自然明天再去煩惱,今朝嘛,還是對酒當歌的好,於是小小的船艙裡,笑聲重又輕輕迴盪。
這次南巡,是康熙皇帝最後一次到江南,自此之後的十幾年裡,雖然大清王朝日日走向興盛,然而圍繞著皇權而展開的爭鬥,也日益激烈,那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鬥爭,失敗的人未必一無所有,成功的人也未必可以坐擁天下萬物。只是,這已經是很多年後當事的人才得出的結論了。於我,這次南巡,卻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個巨大的轉折點,當然,這也是事情發生之後,我才明白的。
一連兩個月,每天的工作都是乏味的,康熙和以往歷次南巡相同,一處一處的巡視河堤,處理著河務的疑難問題,到風景秀麗的所在,就停下來遊賞一番。
江南的風光一向是我喜歡的,不過如果能讓我自己在這樣的山水間恣意停停走走,恐怕會覺得愜意些,而跟在康熙身邊,感覺上就有些在現代時跟團旅遊的感覺,遇到喜歡的地方,導遊總是走得飛快,遇到不喜歡的地方,想快點走時,導遊又偏偏不走。 大約是有感於我的鬱悶吧,一天胤祥從我身邊經過時,告訴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