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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張大嬸的哭聲呢?還是曉曉母親的哭聲呢?她們在哭什麼?張建民……自己已經見過了,在明武市的公安局,她核對了口音,然後看到了這名嫌疑犯的家庭情況表……她想,碧溪頭上的居民都這麼熱情友好,怎麼會有搶劫犯呢?是弄錯了吧?
那天王隊長還興奮的和自己握手:“杜小姐,沒有你的幫忙,案件的進展不會如此順利。”
他的手十分有力,杜微言只覺得指節間都有些被歪折的疼痛,以至於那天還說了什麼,全都被這若有若無的痛楚給覆蓋了。
張建民……張阿方……原來沒有弄錯。
那麼……是自己錯了吧?
那個搶劫犯,他只是搶錢而已,並沒有傷人殺人……他家是真的有困難,妻子癱瘓,母親又有嚴重的風溼病。如今他被抓走,這個家庭,豈不是雪上加霜?
那點光線又如此怪異的刺激著她的視覺,彷彿是在漸漸的變大,然後慢慢的籠著幾個身影出來,是王隊他們……那輛白藍相間的警車很快的從小路外開過,消失在視野之中……她是不是應該進去屋裡看看?
可是杜微言不敢,於是一步步的後退,幾乎是挪著腳步回到學校。
她並不知道王隊在前邊的路口等著自己。車子的燈大開著,她站著,低頭聽見王隊長叮囑自己,他說這裡的民風剽悍,他勸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孤身留在這裡……他的話沒有說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們身後出現。
杜微言想,那一定是自己這輩子最狼狽,最不願意去面對的時刻。
張曉曉手中提了個塑膠袋,語氣疙疙瘩瘩:“杜老師……這是奶奶讓我給你捎的連翹。她說你著涼了……”
杜微言覺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她平拼命的回憶,剛才的對話,小男孩聽見了麼?她聽得懂麼?
張曉曉慢慢走過來,將塑膠袋放到了杜微言手中,又轉身離開。
“曉曉……”
張曉曉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轉過身,聲音清清脆脆的傳過來:“老師,你和他們一起抓住了我爸爸麼?”
小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最透亮的玉石。
小孩子的世界,是非對錯,沒有灰色地帶。
杜微言沒辦法撒謊,只能點了點頭。
然後發生的,彷彿是慢動作,小男孩撿了一塊石頭,狠狠的砸了過來。
很悶很悶的鈍響,就像她剛才聽見的女人的哭聲。杜微言只覺得自己的頭蓋骨某處被狠狠的砸了一下,除開這下重擊,還有撕裂的痛感。她想叫住那個小男孩,可是隻覺得頭暈,於是慢慢的蹲下去,慢慢的扶著頭,溫熱的液體幾乎在瞬間沾溼了指間……
九
杜微言醒過來的時候,視線中沒有婆娑如鬼影的樹枝,也沒有秋蟲夜鳴的愀然,只有白色,空落落的一片素白。
她想偏過頭去去看看和護士說話的人是誰,可只微微動了動,就覺得側頭十分的困難。也只是這麼輕微的一下動作,一個身影迅速的俯下身來,摁在她肩側的地方,柔聲說:“不要動,你頭上剛剛包紮好。”
這或許是後半夜,又或許是即將天明的時刻了。病床後的那盞燈光十分適宜,她看得清江律文離自己很近的臉,下巴上隱隱有著青色的胡茬,只是隨意的套了一件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沒有配著領帶,就連釦子也有兩顆沒有搭上。
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嘶啞如斯,彷彿朽木颳著地面,呲呲叫人覺得難受。
“你……怎麼在這裡?”
江律文在她床邊坐下,護士悄悄的帶上門,一室寂靜。
“張曉曉呢?”杜微言喃喃的說,“你們別嚇壞他,他是小孩子,拿石頭砸我的時候沒想那麼多……”
江律文看了她很久,目光漸漸的轉為柔和,低聲答應她:“你睡吧,那個小孩不會有事。”
其實杜微言真的睡不著,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怎麼睡得著?。
她剛才怎麼了?現在是在明武的醫院麼?如果她住院了,那邊上課怎麼辦?
江律文的手指慢慢的在她額頭上拂過,有一種類似雨絲的沁涼感,他似乎能猜出她在想著什麼,語調漸漸的轉涼,“那邊停課一個多月了,就算是缺了一天課,也沒什麼。”
杜微言眨了眨眼睛,依然看著他。
江律文終於還是笑了笑,眼神也柔和起來:“好了,學校的事你不用擔心。明天就會有新老師去上課。你現在發著高燒,最好睡一覺。”
輸液管裡藥水一粒粒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