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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露到日頭的清晨,淡瑩瑩的黎明迎來了一輛經常出沒與青藏高原各地收購藏獒的廂式小貨車。扎西澤仁託人尋找的買家來了,出於森格自身對陌生人充滿敵意的本能,它遠遠地就飛奔到小貨車門前憤怒的吼嚇,粗噪深沉的嗓音,讓坐在車內的老陳,老劉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隻難得的精品藏獒;小貨車還在嘶鳴的前進,森格就用它那堅如磐石的獒嘴對著旋轉的橡膠車軲轆狂咬,站在房門前的扎西澤仁在呼喊它,它都無動於衷,直至扎西澤仁嚴厲的呵斥聲傳來時,才善罷甘休,蹭蹭地小跑回到老主人身邊,它不知道為什麼還要繼續的咆哮,總之,它有種不祥的預感。出於自身保護的職責,它要阻止這不祥的預感真實的發生,所以,直至老主人扎西澤仁的再次的嚴厲呵斥,它才停止。
之後的事情更是讓森格疑惑不解,它不明白,它阻止的災難為什麼會駛向老主人的跟前,也不明白老主人扎西澤仁為什麼會熱情洋溢的招待他們,它不需要什麼明白,它的職責是服從,沒有為什麼服從。
直至後來發生的事使它有種消釋的感覺,心裡的疑問不解自散,一切都在它不該發生的預料中,森格萬萬沒有想到預料竟會來的這麼突然,也沒想到它之前不詳的預感會降在自己身上,它多想問問老主人扎西澤仁,為什麼會這樣做?沒有為什麼,自身骨子裡遺傳的祖先基因在告誡著它:服從,沒有為什麼的服從。
這些不該想到的疑問在事情的發展中,森格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它已明白為什麼車上下來的兩位漢人會時不時的回頭瞥望它,為什麼老主人扎西澤仁在兩位漢人面前對它指指點點,其中一人還和老主人伸袖子,在老主人的袖筒裡兩隻不同的手在不停摸索著;從那袖筒裡的舉動中,森格就突然意識到它將要離開草原了,離開老主人扎西澤仁,離開它神聖的愛情之地。
它見到過這樣的事情好多次了,剛開始時,它還以為沒什麼,後來慢慢地意識到,只要哪傢伙伴的主人和陌生客伸袖筒子,它就會明白有一隻夥伴將要離開它了,離開它們世代生活的家園了。
而那時,它就會和其他夥伴不斷的在草原上奔騰,不斷的沖天高亢,腦海裡總會陸續地浮現出離開草原的還有它自己。它儘量的不去思索會有那樣的事情,因為它始終相信和老主人建立的深厚友誼不是那麼輕易隨便的把他倆切割開的。
只是它沒想到是可以的,那個舉動讓他恰恰證實了它的預料。
森格的內心可以說是充滿矛盾的,它既想服從,又想抗拒這對它不公的宿願;它不敢相信自己作為一隻藏獒,命裡還會有這樣的一劫。有時,它不經感慨:我的命數,我們藏獒的命數究竟是被誰掌控著。
藍色的廂式小貨車帶走了森格,也帶走了一代獒雄悲憫的靈魂,留下的只是一抹夕陽餘暉映照下的荒蕪草際。
就在那個夕陽滿霞的下午,發生了森格後來都令它終身遺恨的事。
走時,不知為何,森格一直憤怒的咆哮,它的老主人扎西澤仁和那倆狗販子用鐵鏈死死的拴扯住森格,試圖把森格拉進鐵籠內,森格一直在憤怒反抗。那是一種對宿命的抗拒,它寧願來世變成餓鬼,癆鬼;也不願今世離開高原,世代在高原上生活的藏獒,永遠都離不開它們的家園,離不開它們的牧*人。祖先的靈魂早已深深安扎在了雪峰聳立,碧水環繞,綠草茵茵的高原上,森格一直守護著祖先靈魂的所在地;要它走,它真的捨不得,捨不得離開養育了世代祖先,善良淳樸的牧民所生活的高原。
沒有一點挽留希冀的反抗仍在繼續著。
第二十六章
森格的脖鬃毛被鐵鏈子拉扯的一團一團的往下掉,撕扯開來的血肉之處,正滲滴著血紅,牢固的鐵鏈子被它堅硬的牙齒磨得吱吱響。扎西澤仁看著自家森格脖子上的血痕,實在不忍心。如果在往常,他會很心疼,趕快從附近的古寺中向仁慈的喇嘛要來自制的藏藥,塗抹在傷口上,為森格療傷;可現在,他的內心像是有一把尖刀在插刺,無止休的插刺,越來越疼,還在傷口上撒了把鹽;他心疼的近乎與絕望,而絕望讓他的意識在腦海中反常了一下:不賣了,不賣森格了!他望著面前狂躁過後,氣呼呼的森格,耳邊又傳來的孫女啼哭聲讓他真的痛下心來,咬咬牙,又堅持著說把森格賣了。
這樣的內心複雜與矛盾,讓扎西澤仁既不想失去,又怕失去;哪有不想失去的東西是不靠另一失去的代價換來的,社會法則決定著要想擁有,就必須的失去某些心愛的東西。扎西澤仁只能用森格來換孫女的命,為了孫女,為了自家生計,他也只有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