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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坐上馬車的,他沒有印象,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白,心是虛浮的,就連腳下也不踏實,讓他愈來愈搞不清楚,此時此刻真正重創他的,是父親的離世,還是這對錶兄妹對他的傷害。
“對了,你要前往波羅,必定會經過交界的砂河,對吧?”
李彧炎緩緩轉過臉,瞧他扯起了窗幔,朝自己問,才恍惚地回答,“你問這個做什麼?”
“繞道,往南繞道,就算會多花費一點時間,也請你務必繞道。”
“為什麼?”
“如果你信得過我,請你不要過問。”
李彧炎瞅著他半晌。“我沒有不信你的道理。”接著毫不猶豫地朝外喊,“褚善,繞南方官道。”
“咦?可是這樣是遠路,得要多費上兩天的路程——”
“照辦!”
“……喔。”褚善可憐兮兮地閉上嘴,不敢有異議。
坐在馬車內的李彧炎餘光瞥見擺放在馬車內的斗篷,想了下,將之從視窗遞給上官凌。
“小滿兒怕冷,這件斗篷是泰漠皇室的金絲貂裘所制,保暖性極佳,快入冬了,讓她穿上,別告訴她這是我給的。”他還記得她說,他不是她的哥哥,這句話至今想起,依舊教他痛得無以復加,彷彿他全心全意的疼愛全付諸流水一般。
諷刺的是,儘管如此,依舊無損他對她的憐惜,更荒唐的是,他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他並不是想當她的哥哥,卻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口。
“……我買不起這斗篷。”
“隨便找個說辭搪塞。”
“這簡直是在強人所難。”上官凌苦笑。
李彧炎不管,又徑自交代,“我給小滿兒的金雕片,是李家商隊傳令用的火鳳令,如果發生什麼事,到李家旗下的商行捎下口訊,不管我人在哪裡,都會立刻趕回。”話落,他放下窗幔,讓馬車緩緩駛離這寧靜巷弄。
上官凌目送他離開後隨即進屋,走進內室。兩邊通道各通向一間房,他走向右邊,推開那扇沒栓上的門,明小滿就坐在桌前,狀似全神貫注地刻著手爐。
“小滿,彧炎走了。”
“……喔。”她低啞回聲,停下手邊的工作。
事實上,當她聽見馬車聲時,就再也無心工作,想見他又不敢見,只好強迫自己坐在桌前。
“這是彧炎送給你的斗篷。”他將斗篷擱在她的桌面。
瞅著斗篷,明小滿探手輕觸著柔軟細膩的銀灰貂毛,再摸摸那縫邊的精緻金色繡線,淚水忍不住湧上。
從小,他給她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不管是吃的穿的還是用的,他都給得毫不猶豫,一心一意地疼寵她,真心視她為妹子,然而她卻用那麼可惡的方法回報他……
上官凌輕揉她的頭。“小滿,如果我的占卜沒有錯誤,彧炎的未來,不可限量。”
“凌至今所佔卜的卦象,從未失過準頭,這代表哥哥未來必定是一方霸主。”
既是這樣,她更不能牽絆住他,只能藉著雕刻思念哥哥,想念他,從此以後,終其一生,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誰要她是個……不祥的玄人?
慘事一樁樁的發生,她不信都不行,為了不禍及他,她能做的,就是離他遠一點,把她的祝福雕進手爐裡,希望能有微薄的能力,願他洪福齊天。
“我想說的是,就算你在他身邊,他也不見得會發生禍事。”
“誰能保證不會呢?”她苦澀地笑著。“當年娘死時,大娘罵我不祥,我還不信,但這幾年下來,家裡再三出事,甚至禍延哥哥,讓他疲於奔命,事實就擺在面前,你還要我怎麼說服自己?”
玄人身上皆有月環印,長的地方不同,可她偏偏長在額面上。
後來,她才知道為何爹要在她額上刺下鳳凰圖騰,那是為了不讓人發現她額面有個玄人特有的月環印,也才知道為何大娘如此討厭她,更明白了為何爹要將娘藏起,不讓人發現。
因為玄人不祥,玄人會招來災厄!
“那只是——”
“巧合嗎?”她滑落一滴淚。“凌,你要用巧合來欺騙自己嗎?你做得到,我辦不到。”
假設哥哥這些年沒遇到這些事,也許她還能欺騙自己,繼續待在哥哥身邊,但是現在連哥哥的爹爹都離世了……她再沒有勇氣待在他身邊,就算渴望,也必須強迫自己疏離。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因為己身而傷害到她最愛的人。
上官凌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