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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處忽然翻滾起一股熱浪,讓她全身的血液都活躍起來。阿依的心中產生了欽慕,雖然她並不明白這感覺就是欽慕,但她在這一刻已為自己下定決心。
夜裡,躺在床上,明明是閉著眼睛,手指卻在棉被上一遍又一遍地書寫著,不流暢,無趣生澀又枯燥,但她卻不願意停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阿依完全習慣了與秦泊南在馬車內相處,她已經能泡出合乎他口味的茶,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添香減炭。秦泊南向來手不釋卷,大多時候她亦在讀書,每讀完一冊,他都會問她想不想讀下一冊。阿依對這些枯燥乏味、全都與醫理相關的書籍並不是很感興趣,甚至猜想身為大夫的秦泊南擁有的書籍莫非全部都是醫書?不過她並不討厭。
她的世界裡只分兩種,討厭和不討厭。
越往南行走越能感受到春天的腳步聲在臨近,清爽的正午,車隊停在城郊的密林裡稍事休息。
阿依得到了午休時間,趁秦泊南去檢查藥材的工夫拿上乾糧,一個人蹲在小樹林裡,撿了一根樹枝在浮土上一筆一劃地練字。寫了許久才直起痠痛的腰身,站著從高處觀察檢視,比前些日子工整多了,可她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你在模仿我的字嗎?”清潤的嗓音自身後響起,阿依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秦泊南笑眯眯地望著地上端正雋秀的蠅頭小楷:“學得不錯呢。”
阿依的臉轟地紅了,彷彿做了虧心事一般緊張又狼狽,手忙腳亂地用鞋底蹭亂地上的字,繃直了身體壓下頭。
“雖然寫得不錯,卻缺少了一種神韻。”
神韻?
阿依微怔,抬起頭迷惑地望著他。
“字跡即內心。”他溫潤地笑說,眸光深處卻掠過一抹深沉和奧義。
阿依不明白,呆呆地眨了眨眼。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學成這樣,你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他笑眯眯地望著她,不帶任何虛假地稱讚。
“我已經十三歲了。”就算長得小也不是小姑娘。
秦泊南撲哧一笑,遞來一隻竹杯。
阿依條件反射地捂住嘴唇抑制住乾嘔。
秦泊南對她這樣的表情似乎很愉悅,把手裡的竹杯向前遞了遞。
阿依猶豫了半晌,咬牙接過來,問:
“先生,喝了這個真會長高嗎?”
“我騙你做什麼?”秦泊南立刻擺出一臉仙風道骨、醫學泰斗、普度眾生的嚴肅表情,反問。
阿依一口氣灌下去之後,飛奔到溪水前,拼命漱口。
隔天,秦泊南送給她一套文房四寶。
“要從月錢里扣嗎?”她捧著生宣,擔憂地問。
“送你的。”
阿依聞言大喜,小聲嘀咕:“難怪周大娘說貼身丫頭好,有賞錢,原來真的有。”再次想起周大娘,她眸色一黯,有些傷感。
“你想要賞錢?”秦泊南笑吟吟問。
阿依微愣,繃著小臉忙把頭搖成撥浪鼓。
“不想要?”他笑意更深,追問。
阿依剛想答,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問題讓她很為難,總覺得怎麼回答都不妥當,只能閉緊嘴巴直勾勾地看著他。
糾結的眼神和沒有任何表情的小臉形成鮮明的反差,很是有趣,秦泊南沒忍住,笑出聲來。
阿依無言,她似乎又被嘲笑了。
一日半後,馬車終於抵達此行的目的地——定國鎮。
定國鎮是一座頗負盛名的江南水鎮,房屋臨水而建,拱橋兩岸連線,狹窄的柳葉船在並不寬闊的小河上往來穿行,明明不是人口繁多的城鎮,卻意外地生機勃勃。
每年春節過後,定國鎮都會迎來一年一度的藥材大集,來自全國的醫者、採藥人、藥材商齊聚。當歸帶著炫耀以及對阿依無知的鄙視,頗為自豪地對她講,藥市每年必須要在百仁堂帶領眾人祭拜過藥王後,才能宣佈開市。
開市的第一天,秦泊南要前往藥王廟上香祭拜。
“姑娘家是進不去藥王廟的。”他笑說,阻止了阿依想跟的念頭。
二月初二,吉時,藥王廟舉行過隆重的祭拜儀式後,鳴鑼三聲,有人響亮地高呼一聲“開市”,整個定國鎮彷彿一下子沸騰起來。
阿依與剩下的人一同外出,前往鎮中心,因為之前秦泊南讓年齡相仿的當歸多照應她,畢竟這種場合年長男子太多,所以此刻當歸正不甘不願地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