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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藥童?”那僕從不太相信地上下打量她,女藥童?
“是的,因為許多病人都需要細心地照料,女子又比男子細心,所以先生就收我做了藥童。所以大哥你若是再攔著我,也許你們老爺的身子會不舒服,到時候被責怪的可不是我。”阿依一臉平板地說,無半點心虛,大有“你愛讓不讓”之意。
那僕從將信將疑,想了想,最終還是讓了路。
阿依順利進入房內,秦泊南和紫蘇均在病房裡,見她居然進來了,雖然微訝,卻沒管她。
阿依乖乖地站在一旁,聽那土地主自稱姓胡,是個員外,陪著他的管家姓王。據王管家說,他家老爺某一天右上腹疼痛,開始輕微,逐漸加重,但他只以為自己上了年紀,並沒在意。後來腹部逐漸鼓脹,因為一直肥胖,也只以為是長胖了。哪知肚子越來越鼓,體重卻越來越輕,全身乏力,請大夫來診治,吃了許多藥都不好,直到最後連走都走不動才終於害怕起來,只得從阜陽縣千里迢迢地前來求診。
秦泊南讓解了衣裳,露出皮色蒼黃,脈絡暴露,鼓脹高聳的腹部,輕叩之,發出一串濁音。雙下肢凹陷水腫,關節疼痛,全身有多處皮下出血點,面板黃染如橘皮,面色灰暗,聲音低微。輕按肋下,十分疼痛,舌紅而黃膩,脈細弦。阿依看著他的大肚子,忽然聯想起幾日前閱讀的醫案,立刻便斷定這症狀是典型的臌脹之症。
臌脹簡單來說是腹積水的意思,由氣滯血瘀而致症塊生,氣滯淤中則脾胃氣衰而食納減,致化源不足,外不能為肌膚而形日消,內不能充臟腑而氣日虛,致三焦之決瀆失職。更兼症塊之阻塞,使水道越加不暢,溼無所去,蓄於腹中漸成臌脹。因此健脾利水化溼,行氣活血化瘀缺一不可。
秦泊南撤了手,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對胡員外輕聲說:
“我先開個方子,先服上十五劑再看,這段期間胡員外就安心地住在百仁堂裡吧。”
“大夫,我家老爺的病能否痊癒?”王管家焦慮地問。
“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之前百仁堂也有治癒過的病例,但最重要的還是需要胡員外安下心來配合接受治療,不要思慮太多。”秦泊南一邊溫聲說,一邊已經起身走到桌前。
阿依剛要搶上前研墨,紫蘇已經搶了她的工作,她只能眼看著秦泊南寫好藥方,交給紫蘇出去吩咐備藥。她不甘地抿抿嘴唇,悄悄地溜出去,追上前面的紫蘇,走在他身邊偷瞧他。剛開始紫蘇不理她,可每走一步她就偷瞧他一眼,到最後紫蘇實在受不了,生硬地問:
“做什麼?”
“我能看看那方子嗎?”阿依眨巴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棺材臉表現得可愛點,小聲問。
她的表情讓紫蘇無語地抽抽嘴角,大方地遞給她。
阿依如獲至寶,忙接過來,只見上面用秀逸的楷字工整地寫著:白花蛇舌草六錢,炒三稜、炒莪術各三錢,丹參、茵陳蒿各六錢,梔子、大黃各二錢,茯苓十錢,車前草三錢,澤瀉四錢,白茅根六錢,赤芍十二錢,炒鱉甲四錢,炒山楂三錢,大腹皮三錢,砂仁二錢。
“果然是臌脹。”她自言自語道。
“你怎麼知道?”紫蘇一驚,看著她問。
“因為和醫案上的方子一模一樣,就是那個,千秋元年的格子裡臟腑症第六卷第一百零七頁上數第十行。真古老的方子,不過看上去好像很管用的樣子。”她認真回答。
紫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阿依已走到樓梯前,見小棗正在樓下跳來跳去提醒她午休時間已經過了,再不回去芳憐會發脾氣的,這才想起自己下午還要研藥,忙將藥方往紫蘇懷裡一塞,飛奔下樓說:
“我去磨藥了!”
紫蘇抱著方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秦泊南從後面越過來站在他身旁,微微一笑:
“她很聰明吧?”
紫蘇沉默了半晌,不甘地點點頭。
春天隨著落花一同跟風飄走,夏天披著一身綠葉在日益炎熱的氣溫裡蹦跳著走來。午後的天空沒有一片雲,頭頂上一輪火紅的日頭將街邊的花花草草照得沒精打采,懶洋洋地立在那裡。
阿依帶上芳憐給她的地圖,捧著以上好楠木匣子包裝的三參玉容丸共十盒,獨自向城南的護國候府去。這十盒玉容丸是護國侯夫人在百仁堂定製的養顏滋補丸劑,阿依此行是去送藥。
護國候府與濟世伯府在同一區域,相隔並不遠,阿依按照地圖走得順利。初次外出送貨,地點又是侯府,她心裡自然打怵,可轉念一想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