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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司戶,這邊請。”周節樂顛顛在前面領路。
其實他這麼幹,完全是多餘的,許默當過戶房典吏,是被韓立明趕去禮房的,如今故地重遊,班師回朝,哪需要有人帶路?
但他也沒攔著,論起來只怕周節比自己還要高興。
六房的值房都差不多,外面是一個大廳,擺放著書手們的桌子。
許默穿過大堂,前面有兩間房,外面的一間被屏風一分為二,擺了兩張桌子,是典吏的位置,他坐過幾天。
再往裡面,則是一個寬大的房間,擺著桌椅,牆上掛著字畫,還有個挺大的窗戶,稱得起窗明几淨,通風順暢。
進同一個大門,內裡三個層次,涇渭分明。
許默停住腳步,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摸了摸花梨木的太師椅。
周節喜滋滋道:“這就是老爺子坐了二十年的寶座,姓韓的沒來得及換,如今又歸了許司戶,這才是物歸原主啊!”
許默俯視著這張椅子,這可是一縣的財政大權啊!
他的心潮翻湧,但是並沒有坐下來。
周節遲疑,“許司戶,你重新執掌戶房,該高興才是啊!”
許默點頭,“是該高興。但……只能高興一會兒。”
周節尚在遲疑,許默已經調頭走出了最裡面的房間,他心裡清楚,自己距離坐穩這把椅子還遠著呢!
到了外面大廳,許默隨便找了把一直,一屁股坐下。
周節匆匆跟出來,其餘書手也都簇擁過來,一個個俯首帖耳,靜候吩咐。
如果說知縣劉崇是個青春迷你版的天子,他許司戶就是個青春迷你版的知縣。
許默目光掃過,沉聲道:“話不多說,韓立明一夥任人唯親,貪贓枉法,罪孽滔天,自有堂尊處置。眼下最緊要的就是賑濟災民。剛剛堂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已經向本縣士紳富戶借了一批糧食。我這裡有詳細的名單,你們現在分頭取糧。”
許默看了看在場的眾人,又掃了眼名單,隨後就說道:“你們每人分兩家,誰的任務誰負責,完成之後,分別報我,不可怠慢。”
這幫書手頓時一怔,過去也有這種事情,通常都是能者多勞,或者乾脆甩給衙役們去辦。如今讓他們分頭負責,上門借糧,就算是答應了堂尊,也是個得罪人的活,萬一讓這些縉紳富戶記恨上了,那該怎麼辦?
見眾人遲疑,許默直接道:“周節,你準備紙條,讓大傢伙抓鬮。”
周節連忙答應,心裡頭還默默給許默豎起了大拇指。
過去一道命令下來,亂糟糟的,不知道誰負責。
這次直接將責任落實到每個人頭上,誰也別想偷懶,責任明確,乾淨利落,誰也別想拿輕躲重,耍小聰明。
不愧是許令史,就是厲害!
“諸位,都過來抓鬮吧!拿了糧食,還要送去城外,給災民煮粥,不許怠慢!”
這些書手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照辦。
一霎時,抓鬮完成,有人抽到了好對付的大戶,心花怒放,有人抽到了難纏的,卻也直皺眉頭。
“你們盡力去辦,當真遇到了難題,可以來報我知道。”許默冷靜說道。
有了他的保證,眾人這才鬆口氣,紛紛前去,只餘下週節。
許默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好了!自從聽說姓韓的倒臺,我就好了。又瞧見許司戶回來,我不光好了,還比以前精神,能跑能跳了!”
許默點頭,“好,既然這樣,就跟我去城外,去看看災民。”
周節答應,“許司戶,要不要帶幾個人?”
許默沒有遲疑,直接道:“要可靠的。”
一行人出了東門,過了護城河,目之所及,都是災民的營地。說是營地,也不過是一些破爛木頭,竹蓆蘆葦臨時搭建的,連遮風擋雨都做不到,聊勝於無。
更有半數災民,就躺在露天地,黑壓壓的,如同草原上的獸群,沒有盡頭。
保守估計,也有一萬以上!
許默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心臟緊縮。
沒有出事,真是老天保佑。
許默又把目光轉向護城河邊,這裡有一排棚子,是官府的粥棚。他看了兩眼,就不由得問道:“周節,這邊有多少口鍋?”
周節連忙道:“有二十口,是戶房批的。”
許默道:“這麼幾口鍋,上萬災民,夠用嗎?”
周節嘆道:“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