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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內閣,某處公事房內,韓爌神情複雜,言語間帶有無奈,“次輔,你說天子究竟想幹什麼?為何福藩進京這等大事,事先都不與內閣通氣?天子這般輕信內廷太監,做事喜乾綱獨斷,於社稷而言非幸事啊。”
“虞臣兄所想,亦是本輔所想啊。”
劉一燝眉頭緊皺,臉色凝重道:“從王安被天子下旨杖斃,過去的這些時日,吾等遇到的事情還少嗎?
姑且不論其他,就說天子繞開內閣,頒佈中旨強推之事少嗎?虞臣兄,你仔細的回想一下,本輔都感到心驚啊。”
劉一燝這樣提醒下,韓爌眉頭皺起,開始回想過去的種種。
以中旨詔命錦衣衛增擴旗校。
以中旨詔命英國公提督京營戎政。
以中旨詔命內廷更替掌權太監。
以中旨詔命特設皇家近衛都督府。
以中旨詔命紅案、移宮兩案審查……
韓爌越想越心驚,在不知不覺間,即皇帝位的新君以中旨的形式,就繞開內閣及有司推動很多事情,最為關鍵的一點,這些事情他們都是知曉的,儘管是後知後覺吧,可事實是想阻止這些情況發生,最終都沒有達成所想。
這太可怕了。
韓爌面露驚疑,看向臉色凝重的劉一燝,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怎樣都講不出來。
“覺得不可思議吧。”
劉一燝撩了撩袍袖,對驚疑的韓爌說道:“咱們的這位天子,不像我等此前想的那樣,現在回到福藩進京一事上,本輔思前想後,唯一能讓天子做此等決斷,還不讓內閣和有司知情,恐多是想跟紅丸案攀上聯絡。”
“這怎麼可能啊。”
韓爌臉色微變道:“福藩遠在洛陽就藩,當初……”
“怎麼就不可能?”
劉一燝雙眼微眯道:“難道虞臣兄忘了鄭貴妃?忘了此前的鄭黨?虞臣兄仔細回憶下,從天子更替內廷後,可曾傳出過鄭貴妃的訊息?甚至給李選侍(東李)敕授太妃,都沒有言及鄭李啊。
眼下後宮是由李太妃(東李)暫攝,管理著後宮之事,虞臣兄你在想,自那洪承疇親審紅丸、移宮兩案起,除了鄭養性被逮之外,在朝的那些攀附鄭的大臣,可都先後以各種名義被逮捕了啊。”
“難道紅丸一案,真與福藩有關嗎?”
韓爌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如果此事真要傳揚出去,那對國朝而言,必將是一場轟動之事啊。”
“虞臣兄,這重要嗎?”
劉一燝幽幽道:“準確的來說,對天子重要嗎?是,如果此案真與福藩有關,涉及到國朝威儀,我等更多想的是轉移矛盾,畢竟宗藩涉嫌謀害皇帝,真要這樣直白傳出,那損害的可是國朝根脈啊,天下該怎樣想?
只是上述所言這些,天子就算想到了,恐多半不會顧慮這些,天子甚至會將此案悉數披露出來。”
“怎麼能這樣啊。”
韓爌心跳的速度加快,瞪大雙眼道:“這樣做對天子有何好處啊,畢竟……”
說著,說著,韓爌卻突然沉默了。
韓爌想到了什麼。
“宗藩?”
韓爌有些難以置通道。
劉一燝點了點頭,跟著就輕嘆一聲。
這……
韓爌愕然,他如何都沒有想到,天子思維竟這般活泛,在他們毫無察覺之下,就想的這麼深遠。
天子才十五歲啊!
是,作為大明文官的一員,韓爌在某些事情上態度是一致的,比如宗藩,比如勳貴,比如武將,只是這些想法或觀念,那都是藏在做事風格下,即便是提防宗藩,可真要去做些什麼,韓爌還沒有膽量去輕易觸碰。
畢竟宗藩這個問題,眼下是不能輕易觸碰的,在朝的官員也好,地方的官員也罷,或多或少都知各地宗藩做了些什麼,可知道歸知道,要不要戳碰是另外一回事。
“天子太有主見,做事且喜乾綱獨斷,這其實對國朝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啊。”
在韓爌驚疑之際,劉一燝沉吟剎那,輕嘆一聲道:“眼下國朝面臨的處境很艱難,就國庫空虛這一項,便讓很多事情難以推行,特別是遼地那邊的局勢,建虜猖獗跋扈,而熊廷弼赴任遼東經略以來,所做之事在遼地引起太多不滿,這樁樁件件啊,有哪件不需內閣初擬?但現在的問題是…內閣的票擬權被天子有意忽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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