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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決定籌設西緝事廠,專查貪腐之事,言明廠衛清查皇莊皇店期間,凡是涉及地方的群體,與那批外派太監宦官有瓜葛者,都將逮捕移交西緝事廠,此事很快就在朝引起軒然大波。
圍堵內廷的太監宦官掌權,限制廠衛勢力的發展,一向是文官群體的共識,兩者天然屬於對立關係。
西緝事廠的出現,使得在午門死諫的張問達、張潑等一批御史言官,被勳衛逮捕移押詔獄的風波,迅速轉移到西緝事廠上,一批批的規諫奏疏,好似雪花一般齊聚御前,以規諫朱由校能收回成命。
對待此事的態度,朱由校是明確的,凡是規諫他收回成命,或痛批廠衛危害的奏疏,悉數留中。
廠衛勢力的利與弊,朱由校是很清楚的。
他既然選擇增強廠衛勢力,以達到鞏固皇權的政治目的,那麼對待廠衛勢力的監察和制約,必然會按部就班的落實下來。
何況提出籌設西緝事廠,與實際組建西緝事廠,中間還是有一過程的,朱由校可不希望廠衛勢力超出掌控。
然而經歷這等事情,讓朱由校敏銳洞察到東林黨的內部,是派系林立、思想不一、理念不一的,不同地域出身的東林黨人,彼此雖說凝聚在一起,可是利益一旦起了衝突,那麼坐視不管就是很正常的現象。
惠世揚、張問達、張潑這批人被先後逮進詔獄,性命在朱由校的眼裡已步入倒計時,可東林黨卻總是受其他因素的影響,繼而不再堅決的爭取,反投到新風波的鬥爭下,這無疑是最好的明證。
盛極必衰的發展軌跡,不止侷限於王朝勢力,更能在別的層面體現,世間萬物皆擺脫不了這一規律。
乾清宮。
“國舅,你對近期朝中的風波,有什麼看法沒?”
朱由校穿著團龍袍,似閒庭信步般走在御道上,對身旁隨行的王升說道:“朕是真沒有想到啊,朕即皇帝位才多久,朝局能混亂成這樣。”
天子特指的是哪件事?
被召進宮伴駕的王升,聽聞朱由校所講,一時思緒有些雜亂。
是紅丸、移宮兩案?
是薩爾滸之戰一案?
是清查皇莊皇店事?
是……
朱由校在不知不覺間,連打帶消已鼓搗出不少事,使得外朝有司的注意和精力,一再被轉移。
朱由校深居內廷,避免直接下場,和外朝的文官群體掰腕子,他覺得這一思路是沒有錯的。
待到他特召的一批文武進京,逐步將帝黨凝聚起來,後續這朝堂也好,這地方也罷,將有更多有趣的事情。
權力是自上而下的,但同樣是自下而上的,如此才構成一套完整的權力框架,兩者是缺一不可。
不然瘸條腿,想把路走穩?
還是趁早睡吧。
畢竟夢裡什麼都有。
“國舅,想到什麼了?”
見王升遲遲不言,朱由校也不惱怒,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王升說道。
“臣有罪。”
王升心下一緊,忙抬手作揖道:“臣……”
“國舅何須這般?”
朱由校走上前,攙住王升的手臂,“這世上與朕有親者就是國舅了,孃親舅大,若國舅與朕這般生分,那朕還能找誰傾訴呢?”
王升心裡生出一股暖流。
新君能講出這番話,就代表心裡有他,這讓王升想起他苦命的姐姐。
“朕記得表兄及冠了吧?”
朱由校看向王升道。
“稟陛下,已及冠。”
王升忙低首道。
“讓表兄進勳衛吧。”
朱由校不假思索道:“先前朕忙著處理朝政,將此事給忘了。”
王升一愣。
勳衛,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王升就算再蠢,也能聽懂朱由校的潛臺詞,他今後要被敕封爵位?
“臣代犬子,謝陛下隆恩!”
難掩激動的王升,作勢就要行跪拜大禮,卻被朱由校一把拉住,事實上敕封王升爵位一事,朱由校覺得很有必要。
無他。
這是自己的母族外戚,和自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世上誰都會害自己,唯獨王升不會!
親孃舅,可不像其他關係,摻雜別的算計。
站在統治者的角度,對朱由校而言,能力是其次的,忠誠是主要的。
能力不夠